许英听这父子俩说话,欲言又止,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想了挺长时间的事情有了着落,李建设欣喜若狂,顾不上掩饰,激动的追问道:“爸,你真答应给我呀,那你给我准备了多少钱呐?不过找二江叔干啥,咱自己家的事儿,还要啥见证!”
兴奋褪去,李建设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父亲说的就是自己想要的那样,可这也太突然了,李建设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爸,你叫人做见证,是要分家吗?”
老李头看了眼小心的儿子,点头示意道:“对,按你心意,就分了吧,这么大了,拘着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过你们也不得劲儿,趁早把事情办了得了,我和你妈岁数大了,禁不起折腾了,你说行不行?”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一切都很顺利,出乎李建设意料的顺利,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偷偷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嘶……可真疼,原来爸说的都是真的啊。
李建设根本没注意旁边母亲急切的表情,乐颠颠的对父亲说道:“咋不行呢,爸,我同意,你和我妈就放心吧,我以后肯定好好干,不带让你们多操心的!等以后我出息了,再把你们二老接到我身边待一待,让你们也享受享受城里的日子!”
甜言蜜语说了也不多花钱,李建设见马上要得偿所愿了,高兴的啥都敢许诺。
其实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好听磕说了别人听了就图一乐呵,要是父母真到他那去,李建设反而会害怕。
毕竟城里啥都要花钱,买根葱不掏钱都没处整去,毕竟不像农村有块地就不愁菜吃了,两个大活人要来找李建设住一阵,天天吃他的花他的,抠门的李建设都得愁死。
人都说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可相较之下,有时候子女对父母确实是会有所保留。
老李头知道儿子啥德行,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而是反问道:“我和你妈住不惯城里,你不用惦记了,老四,要是按你说的,把你分出去,你想以后怎么办?”
亲爹反将一军,李建设有些犹疑,斟酌了一下才开口,生怕说错话再把刚要办成的事儿搅合黄。
“爸,我以后结婚不用你和我妈再给我掏钱张罗了,都我自己办,我以后不用你们操心,我在那边干的挺好,以后就打算在那边定居了。”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话,老李头瞪了儿子一眼,颇有些不耐烦的张口问了。
“你是在沈市挺好,我和你妈算是把你给供出来了,我们不操心你,你就不打算操心操心我们两个?你在那边定居,以后咋给我们养老?”
都说“养儿防老”,当年并不富裕,在六七十年代普遍吃不饱的年代,屯子里生育率依旧居高不下,跟这个确实有脱不开的关系。
农村的老观念,养儿子就是为了防老,虽然分家后一般老人都跟着大儿子生活,可这边的习俗是,到岁数了不能干活的时候,几个孩子都需要给老人掏生活费的。
虽然在农村生活并不需要花太多的钱,粮食蔬菜基本都能自给,可平时生活还真就离不开钱。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求医问药,啥都离不开钱,没钱也难生活,而且岁数大了地里的活也干不了,所以到了晚年,子女们不仅需要给老人提供钱,还得按时送粮食。
老李头问的也没错。
李建设瞠目结舌,根本没想到父亲会问起这个。
这些年在外边上学,李建设独惯了,这个问题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一心想捞够家里的油水,然后全身而退,沈市的美好生活再向他招手,他哪有心思想这个啊。
或许是想到过这个问题,但都被他刻意的忽略了。
对于一个自私的人来说,只有他自己的事情才会排在前面,会被优先解决,那些别人的事情都不重要,可以忽略。
这会儿被问到了头上,李建设也不能不回答,可能是潜意识里有些抗拒,一时间他还真就说不出啥话来。
一秒、二秒……漫长的沉默过后,老李头也明白了儿子啥意思。
可有些事情不是沉默就能躲避了的,至少在老李头这儿不行。
老李头不差儿子那点儿东西,可事情不是那么个理,伦理道德、公序良俗,一切的一切,都在约束着人,儿子必须得有这个责任,不管咋地,老李头都不能让他混过去。
要真是让他用沉默这一招糊弄过去,老李头觉得,这是对其他孩子的不公平。
虽然眼瞅着老三不中用了,那家伙跟老四不差啥,可不管咋地,那家伙都在镇上呢,有啥事儿可以去找他,那小子跑不了。
虽然这两年老三没少干缺德事,可是在老李头心里,还一直对他挺有信心,那小子精明归精明,抠搜归抠搜,可要说养老要钱,那小子不带不给的。
老李头没惯着儿子,直接说道:“你放心,你爹也不是黄世仁,非要扒着你不放,不过等我和你妈不能动弹了,以后的生活肯定是要你们兄弟几个负责,你们都一样,每年给我拿四百斤粮食就成,再就是我们有啥大病,你们哥几个均摊就行,别的也没啥了,你要觉得行,咱就找人过来做个见证,如你的意,分家!”
老李头要这四百斤粮食,那是老早就想好的了。
到岁数了干不动地里的活了,就没粮食收了,活着就得吃粮食,在农村,粮食都是自己种,相对来讲便宜些,几个孩子给拿,他们便宜,自己也方便。
再一个,自己和老伴一年也就吃个一千一二百斤左右的粮食吧,剩那个四五百斤粮食就能换钱了,再不就换点针头线脑啥的家用。
岁数大了,也没啥想买的了,所以不用要啥钱,自己再有点儿积蓄,也不用孩子们掏钱,老李头算得挺明白。
李建设一听,父亲的条件并不苛刻,对自己来说挺简单,立刻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