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无比的后悔,晚上睡觉图方便,窗帘只拉了媳妇那边,自己这边咋不拉上呢,这整的,还来了一场“午夜惊魂”。
他还以为出啥大事儿了呢,不然大半夜的大哥咋来了,这还是头一回呢。
于是赶紧穿衣服下地,出去看看咋回事儿。
一出去就被李建国揪住了胳膊,李建国急切的说道:“走,跟大哥抓鸟去,咱抓点儿就回来!”
李建军一脸懵逼,这大半夜的我都睡着了,你来把我整醒了就是为了个事儿?
还处于迷糊没太睡醒状态的李建军崩溃道:“大哥,抓鸟咱们非得这个时间吗,三更半夜的咱睡觉不成吗,明天还得起早开工呐,咱们还有一堆单子等着交货呐。”
有些心虚的李建国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弟弟,还是解释道:“这不是白天不好抓吗,这天黑了家鸟都在窝里趴着呢,咱俩拿着手电筒,一照一个准儿,他们都不敢动弹,走吧,咱现在就去,一会儿就能回来。”
李建军内心os:还一会儿就回来,我信你个鬼,抓麻雀哪有那么快......
他转身要进屋,结果被大哥扯住了胳膊没走成。
李建国在身后连忙解释道:“咱们多掏点儿,你也能给弟媳妇多炸一盘,这不是吗,你大嫂晚上想吃这东西想的都要哭了,我也是没办法,都要睡觉了还是出来了,这不是寻思你从小就擅长干这个吗,要是让我一个人去,半宿也抓不了几只,二弟,建军,你就跟我跑一趟吧!”
担心弟弟不和自己去,李建国毫不犹疑的把罪魁祸首抖落出来了。
李建军很是无奈,提醒道:“我跟你去还不行吗,大哥,你快松手,别拽我了,我得进屋穿件棉袄去,这大冷的天我这一身也受不了冻啊,咱们早点儿去,回来还能睡一会儿,要不明天白天干活真扛不住啊。”
李建国这才松开弟弟的胳膊,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头,在门外的苞米堆上一坐,安心的等弟弟出来。
冬日的夜气温低得很,穿着厚棉袄也冷,李建国直跺脚,好在外面都是厚厚的白雪,照的外面还有几分亮,就着月色,兄弟两个打着手电筒奔前边去了。
夜里挺静,吹来一阵冷风,最近干活赚到点闲钱家里添置了个影碟机的李建国突然有些害怕了。
都怪曹美凤的恶趣味,知道李建国害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她还是让李建国去镇里租了一堆林正英的天师片回来,还非要晚上放,给李建国整的最近老是疑神疑鬼、晚上都不敢出去撒尿了。
跟孕妇讲道理,李建国算是明白了,那就是属于自讨苦吃,在经历了几次败北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媳妇就是“理它娘”,自己实在是说不过她。
眼下的气氛和看的片有些重合了,李建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和弟弟搭话道:“建军,你说咱们一会儿能抓着多少?咱先去哪边抓啊?”
李建军脚步飞快,听见大哥问自己,头都没回的回答道:“今年还没抓呢,这帮鸟占了燕子的窝,没少孵蛋,咱们的粮食没少被它们嚯嚯,咱们用手电筒照它一掏一个准儿,先去前边没人住那个土屋,去年那有一排燕子窝,能有不少家鸟!”
李建军是干一行爱一行,提起抓麻雀来是头头是道。
掏麻雀这业务他熟啊,小时候淘,和屯子里的小伙伴们没少整这东西吃,不过那时候穷,不敢用家里的油炸,只能扒了皮放火上烤着吃,调料也只有从家里偷的盐,就那样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一听要去空土房,李建国顿时麻爪。
那个土房一直空着没人住,老许头和他老伴就是在那个屋没的,老许太太先没得,她是在家里喂猪时拎泔水桶,一个没站稳就摔倒了,摔了个脑出血,人一下子就没了。
剩下个老许头自己单过,他一儿一女都不在身边,闺女远嫁到内蒙了,剩下个儿子不着调,说出去打工一走就是三年,一直没回来。
老许头有病瘫在炕上好一阵没出屋,不知道怎么地人也没了,听说发现的时候都没了好几天,屋里都有臭味了。
还是邻居看他们家烟囱挺长时间没冒烟,觉得不太对过来看才发现的,要不然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发现呢。
老许头的儿女都不在身边,正经亲戚就许大红一个,许大红和老许头是叔辈的亲戚,也不是直系。
按正常说,老许头儿女都联系不上,许大红毕竟跟他沾亲带故,帮忙发送了也花不了多少钱,毕竟是积德行善的事儿,办完了心也安。
不过这个女人也是心狠,许大红把门一关,谁来说都没用,不给发送也就罢了,连出殡她都没跟着去,她办的事儿大家伙看在眼里,都窃窃私语,纷纷说她心狠。
不过许大红一点儿都没愧疚,她理直气壮的很,在屯子碰见那嚼她舌根的当场就怼了回去,说谁有能耐谁去发送,跟她没啥关系。
许大红想的也挺明白,这帮忙发送多少得花点钱,可这老许头穷的叮当响,抬完老许头,她跟着大家伙进屋看了,屋里连个正经的家具都没有,钱也只翻出来一百多块,要是真帮忙发送,怎么着自己都得添点钱。
别的不说,这得请吹喇叭的吧,得请几个专业办白事的,帮忙抬棺材,对了,还得置办个棺材,这寿衣也少不了,屯子里兴这个办白事酒,得摆上几桌请帮忙的人吃饭,再加上纸钱、白布和蜡烛等等,许大红一算心里都每缝,那一百多块钱都不够干啥的。
她还不死心,觉得老两口干了一辈子咋就能剩下这点儿钱,还特意趁没人的时候钻进土房里又翻了一遍,连炕席都掀起来看了,依旧是一分钱都没翻出来。
不过汇款单子倒是翻出来好几张,仔细一看,原来隔三差五的老许头就会去镇上的邮局一趟,特意给闺女汇钱,儿子虽然不往家里捎信,可是老头也惦记,也会往他卡里打钱。
一看日子,许大红这才明白,敢情是一卖粮老头就去给孩子打钱了,怪不得手头这么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