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响起，卓致远倒咖啡的手一抖，本来成完美抛物线的液体顷刻间变了形状，淅淅沥沥地洒在了桌面上。
“可惜了。”
卓致远将咖啡壶放在桌面上，盯着洒在桌面上的咖啡，喃喃自语。
从这以后，卓致远与舒嘉之间，除了工作上的联系，私下里再没说过一句话。
辰星传媒正处于扩张期的飞速发展，卓致远和舒嘉这两个负责人，自然每天都忙到飞起，有开不完的会和出不完的差。
某次周六，卓致远和舒嘉两人赶凌晨两点的飞机去杭市约见品牌商。
机场休息室里，卓致远把两人的行李放到一边，扶着惨白着一张脸的舒嘉坐下。
“感觉怎么样？要不就我一个人去吧？我先送你回家！”
“不行！”
舒嘉勉力从卓致远怀里挣脱出来，倚靠在沙发上，急促地喘着气。
“别多想，手术后遗症而已，再过两天就恢复正常了！”
舒嘉冷冰冰地语气传来。
随着舒嘉的离开，怀抱里空落落的卓致远，只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舒嘉这周一请了三天假，卓致远知道，舒嘉是请假去做流产手术。
今天是术后第五天。
就卓致远所了解，3个月内终止妊娠的女性有15天产假。
但舒嘉，只休息两天就来上班了。
他后来提了一句让舒嘉回去休息，就被舒嘉一句“你想一个人霸占公司吗？”给堵了回来。
如果说以前的舒嘉只是大大咧咧外加嘴毒外，那么怀孕后的舒嘉，则像一个刺猬。
将满身的尖刺，全都刺向了他。
卓致远再不敢对舒嘉说什么“休息”一类的词语，只是默默地将本来属于舒嘉的活计全部接了过来。
但他就算全部都接了过来，也挡不住舒嘉自己去接新的工作内容。
创业期公司，不用舒嘉揽活，活计都会主动找上她。
短短几天，眼见着舒嘉的颜色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
卓致远的内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有丝丝缕缕的内疚和心疼从心底冒出，但又被理智强压了下去。
俨然是一个工作狂的舒嘉，彼时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怎么会听他的劝。
就如今天的出差，品牌商那边的商业活动，邀请了他和舒嘉两人。
不是特别重要的商业活动，舒嘉其实可以不去的，但舒嘉却坚持要去，卓致远拦不住她。
他能做的，就是帮舒嘉拿拿行李，等舒嘉落座休息后，他再起身去接了一杯热水递给舒嘉。
接下来的候机等待中，两人望着不时跳动的指示屏无言沉默。
良久，还是舒嘉主动发话了：“卓致远，你有带充电宝吗？手机快没电了！”
卓致远听闻，熟练地从舒嘉的电脑包侧袋里，拿出一个充电宝递给舒嘉。
“哦——原来我自己带了的呀，谢谢啦！”
只要不涉及到孩子，舒嘉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如往常一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但只要涉及到孩子和他的关心，舒嘉就会立刻变脸，速度之快令卓致远瞠目结舌。
两人坐飞的赶到杭市，再从机车到品牌方的酒店，已经早上六点了。
卓致远问舒嘉要不要吃完早餐再回房间休息。
舒嘉眼神都没给卓致远一个，从卓致远手里抢过自己的行李箱，就回房间休息了。
商业晚会晚上六点开始，他们白天都可以休息。
要不是今天白天的机票都售罄了，卓致远两人也不会赶凌晨的飞机来。
舒嘉回客房休息，卓致远则是去餐厅吃了早餐，回房前也给舒嘉叫了一份早餐。
晚上五点半，一身精致得体正装的卓致远准时敲响了舒嘉的房门。
敲第一遍时，卓致远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难道还在睡觉？
不应该啊！
敲第二遍时，卓致远加大了力度。
房间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卓致远顿时慌了。
他一边拍门一边叫舒嘉的名字。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一进入客房，舒嘉把行李随手一放，就倒在了大床上，陷入了沉睡。
等她再次醒来，正对上卓致远满是着急和担心的目光。
触目可及，是干净整洁的医院病房，呼吸间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舒嘉愣神了一瞬，等目光重新聚焦，正对上卓致远充满愤怒的眼神。
“孩子还在，为什么骗我？”
“舒嘉，你简直疯了！最近疯狂折腾自己，你是不要命了吗？”
“如果实在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去做掉它，不要再去折磨它，也是折磨你自己！”
“……”
“我渴了！”
舒嘉淡淡开口。
卓致远喋喋不休的狠话被打断，卓致远面色阴沉地狠狠盯着舒嘉，眼神恨得仿佛要吃人。
最后还是深呼吸几下平复好心情，去给舒嘉倒水。
舒嘉握住水杯。
是温的。
她一口气喝完这大半杯水，扬起手臂将空水杯递给卓致远。
“还要！”
卓致远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面容听到这两个字，有再次破功的冲动，但到底被他压了下来。
起身又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舒嘉。
动作很粗鲁，卓致远明显还在生气，但递给舒嘉的水杯却端得稳稳当当。
舒嘉仰头，咕噜咕噜又喝完一大杯水，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我鞋呢？”
她往床底下看了半天，也没看见有鞋的影子。
卓致远牙关紧锁，闭眼深呼吸两下，这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你晕倒了，我抱你来的医院，没穿鞋！”
哪里顾得上穿鞋，等服务员刷卡开门，卓致远进去看到舒嘉晕倒在大床上时，心瞬间就慌了起来。
舒嘉听闻，放弃了找鞋的想法，对卓致远直接伸出双手：“抱我！”
“舒嘉，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人的忍耐是限度的！”
卓致远气得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干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他现在只想要舒嘉给他一个解释。
且不管孩子有没有做掉，舒嘉这样折腾自己和他，在卓致远看来，这就是舒嘉在对他一次次的挑衅。
“我要上厕所！你不抱就算了，我尿床上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