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皓在山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任由黑雾牵着自己的小指跟在身后。
「能看到这个地方的相关信息吗？」午皓问系统。
「……」系统陷入了沉默。
「……」察觉到系统的沉默，午皓也跟着陷入了沉默。半晌，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是，降级了，然后看不到了吧？」
系统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对……」
「……」午皓再度陷入了沉默。又是过了半晌，只见他倒吸一口凉气，语气相当夸张道，「嘶……你不会真的暗恋我吧？」
系统知道宿主这么说的原因——
那场风暴，即使他不透支能量保护宿主的灵魂，宿主也能自己撑下来。
只不过对比起有保护的情况下，宿主的状况会更加惨烈，或许连白雾的形态都无法保持。
但也确实足够存活下来——以近乎透明的模样，等着身体的时间回溯。
他知道宿主情感缺失，但他没想到的是，宿主能对别人无情，更能对自己残酷。
仿佛只要能达到目的，而且有这个必要，就算将自己推上钢丝，置身险境，刀尖上行走也都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救下狐言、带着楼肆去寻找魔灵果、将魔灵果交给楼肆、将楼肆推出风暴范围、自己落入风暴之中……系统的数据库中精准的记录了这些事情，却无法给他提供一个答案。
一个目的？或许不止，系统想不到，反正也与他无关……
不，或许……
系统想到宿主的刚刚的问题，或许也并非完全无关……
作为系统，他当然可以通过运算知道风暴强度略小于宿主灵魂的可承受度，得出宿主独自一人也能承受风暴，并在风暴后会被时间回溯恢复如初的结论。
他本不需要透支能量去保护宿主的灵魂的。
两种做法的计算结果摆到他眼前的瞬间，内存抽风似的在不断掠过乱码，乱码中还夹杂着一些画面，速度快得完全无法捕捉，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透支能量。
而在宿主最初的想法中，并没有将他会透支能量这件事计算进去。
或者说，算进去了——作为一种试探。
对他来说，两种做法，指向同一个结果，区别只在于过程中宿主受到的伤害的大小，他下意识的选择了能减小宿主伤害的做法。
而对他的宿主来说，两个选择，得出的是两种不同的试探结果。
系统突然有些后悔向宿主承认自己降级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又释然——就算他不承认，宿主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得出答案。与其大费周章，大方承认也不错。
而且……如果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之一，是对他的试探的话，他有把握能给宿主提供令其满意的试探结果。
毕竟是高等文明的黑科技，这一切的思考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宿主是怎么知道……自己能撑过那场风暴的？」系统没有回答午皓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不行啊，不行啊……一个宋奕已经够麻烦了……」而午皓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自顾自道，「还是办公室恋情，这要不得的，要不得，万一哪天分了，多尴尬啊……」
「……」日，这宿主真不能要了。系统深吸一口气，大吼道，「谁特么会暗恋你啊！！你丫的少自恋了！！我就算是被格式化、被销毁！也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
虽然他无法理解宿主为何一再试探，但他相信这会是个能令宿主满意的试探结果，因为他现在对宿主的想法除了脑子好使之外，确实没有其他。
至于那些抽风似的闪过、无法捕捉的画面——嗯……该找个时间给自己杀杀毒了。
「好好好……别喊，别在脑子里喊……真会脑震荡……」午皓连连投降，然后无缝切换到下一个话题，「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当然是，通过计算得到的……你不也是这样吗？」
「……」我俩能一样么？！
「嗯哼，我可是有两个样本。」
经他一提醒，系统想起了宋奕那个小世界的两次重组，那时候宿主确实像是在感受什么。
可普通人类真的能仅凭两次体感就可以计算出自身灵魂所能承受的风暴强度吗？就算是天才也太过离谱了一点。
「等会！你不会那时候就想着……」系统似乎发现了一件更令他震惊的事情，「就打算着之后的世界继续捅命定之人了吧？！」
「怎么会？」午皓诚恳道，「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对此系统只想说，自信点，把像去掉，你就是这样的人。
但最后还是决定阻止话题偏向奇怪的方向，系统努力回到正题上，「所以……这个世界也重组了？可命定之人并没有死亡……」他清楚地记得午皓将楼肆推出了风暴范围，楼肆应该还活着。
「是，但不全是……」午皓环顾四周，「这里的灵气，过于浓郁了，而且……」
这片山林静悄悄的，仿佛除他们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生物，但午皓的探查范围早就不局限于目之所及之处，他能察觉到那些生物都只是在避免靠近此处。
午皓的目光落在一直安静跟在他身后的黑雾身上，又回过头，灵气化剑拨开面前的灌木丛，眼前是一处村落，「而且，目前为止，我探查到的只有人的踪迹。」没有妖，也没有魔——就算这里是人界，也绝非寻常。
如此，答案就很明显了——
「你还记得狐言说过的吗？」午皓道。
系统一愣，「宿主的意思是……」
「没错。这里是……」午皓停顿一瞬，继续道，「……该怎么称呼呢？“剧本”之下的世界？原初的世界？未被封锁前的过去？另一条时间线？似乎都不太准确，但也大差不差。」
「可为什么要回到这里？」系统不解。
「那当然是要来一波釜底抽薪，破掉这个封锁。」午皓摩拳擦掌。
「……」系统还是不解，「所以……为什么要破掉管理局的封锁？」
「瞧你这话问的，不破掉封锁，怎么回收能量？不回收能量，怎么离开这里？难道还等着你们那不知所踪的现任管理人踩着七彩祥云来……」午皓顿了一下，然后幽幽道，「……来把这个小世界跟咱一块炸掉吗？」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总有种宿主碰到命定之人就有仇、提到管理人就阴阳怪气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