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是，我们报警把你抓走。”
“还有一条，你跟我女儿扯证，这件事一笔勾销。”
陈建国抬起脚，把烟袋锅子往鞋上磕了几下，里面的烟灰扑簌簌地往下掉。
贺霖惨然一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话音落地，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让我们进去！”
“你们还想把人关起来，咋地？我告诉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报警，我现在就报警。看警察来了，你们放不放人。”
知青们呼呼啦啦地全来了，和外面的村民发生了争执。
表现最激动的是刘芳芳，她当点跟吴水仙打起来。
吴水仙叉着腰说：“知青很了不起吗？你叫我让开，我就得让开吗？我就不让，你能拿我怎么样？”
刘芳芳撸起袖子，气冲冲地说：“说人话你听不懂是不是？你不走，我就把你请走！”
“你来，照着这儿打，不打不是人！”吴水仙拍着自己的脑袋，挑衅地对她说：“只要你敢动手，我就往地上一躺，从今适往后你就得养着我，我还巴不得你打呢。”
要不是有两个女知青拉着，刘芳芳已经冲上去跟她撕打在一起了。
刘芳芳脸涨得通红，脑门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手指着吴水仙说：“农村人，不仅没文化，素质还低下。”
“农村人咋了？吃你家大米了？”吴水仙扯着嗓子喊道。
陈娇娇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站在人群里看热闹，手里就差一把瓜子了。
吴水仙的目光突然扫过来：“你听见了吧？她看不起咱们农村人。”
陈娇娇心想：你们俩吵架关我屁事？
刘芳芳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陈娇娇摊了摊手说：“我刚来，这儿出啥事了？”
刘芳芳动了动嘴唇，一脸不甘心加怨恨：“贺霖跟陈双——”
不用她说，陈娇娇已经从周围人的嘴巴里听说了。贺霖和陈双睡在一个被窝里，早起的周茹找陈双没找到。看到贺霖睡觉的房间是开的，就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贺霖跟她女儿睡在一张床上——
“你也不是啥好东西！”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刘芳芳脸色一变，呸地吐出一口浓痰，然后骄傲地扭过头去。
陈娇娇：...
我真是倒了血霉，看个热闹都能挨顿骂！
“贺霖哥，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出来啊，我们来救你了。”
刘芳芳一把推开拦在前面的吴水仙冲进了院子里，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
听到这话，陈娇娇差点笑喷。
这个刘芳芳，一定是把自己想像成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了。
周茹洋洋得意地说：“我们可没有逼他，这是他自愿的。”
“放你的狗屁！你这个女人，满肚子都是坏水，一定是你们在饭菜里面下了见不得人的东西，贺霖哥是上了你们的当。他是要当考大学的人，要娶也是娶城里姑娘当老婆！”刘芳芳神色激动地说。
周茹慌乱地往周围看了眼：“没，没有证据的事，你别张嘴就来啊。”
“你们不要脸！”
刘芳芳红着眼睛往她面前冲。
“你说谁不要脸呢？”
周茹火了，撸起袖子要跟她干架。
“够了，你们还不嫌丢人啊。”
陈建国站出来，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刘芳芳还想再说什么，一个女知青拉了她一下，轻轻摇了下头。刘芳芳用力咬住嘴唇，脸上的表情悲愤无比。
周茹得意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站到了陈建国身边。
陈建国扭过头看向后面，淡淡地说：“贺霖，你的朋友来了，你不想见见他们吗？”
贺霖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脸色惨白地走出来。
“贺霖哥！”刘芳芳激动地走上前来。
其他知青也是一样。
贺霖握着拳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在知青们看来，他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我跟陈双是自由恋爱——”贺霖艰难地说。
刘芳芳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一边流泪一边摇头说：“不，不是这样的，你跟陈双都没见过几次面，怎么会——”
贺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说道：“我会和陈双结百灵婚，订下日子后，会请你们过来吃饭。到时候，你们一定要赏脸 啊。”
如果他不答应，陈建国就会报警，一个耍流氓的罪名坐实了，他身上就有了污点，考大学更是别学了。为了前途着想，叨怕心里不愿意，他也要表现出欢喜的样子。
陈建国满意了：“你们都听到了？我们可没有强迫他，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陈双也从屋里走出来了，她脸上飘着两朵红云，低着头走到贺霖身边，一脸娇羞地去拉贺霖的手。
贺霖脸上掠过一丝厌恶，冷漠地甩开她的手。
陈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刘芳芳把一切看在眼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再也忍不住，哭声从捂着嘴巴的手指缝里倾泻出来。似是觉得无法再呆下去了，她猛地转过身去往外面跑去。
周茹咧开嘴角，情不自禁地笑了。
虽然没有套中谢修晏，套到这个白白嫩嫩的小知青也不错。听说这个知青学习勤奋又用功，明年肯定能考上大学。她女儿等于嫁给了一个准大学生，全村人还不得羡慕死了。
陈娇娇看了眼陈建国，又看了眼陈双，只觉得膈应无比。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恶心，太恶心了。
再看下去，她中午饭就别想吃了。
她转身就走。
贺霖第一眼就看见她了，发现她要走了，下意识抬起脚不想要追过去。
陈双抓住他的手臂，小声质问：“你要去哪儿？”
贺霖挣了一下，竟然没能挣开她的手，厌恶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陈双心里哽了下，低声说：“她结婚了，我们也要结婚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的名声着想吧？你要是追过去跟她说话，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你们没有什么，这些人也能给你们编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