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3：劝言
“晓晓，我想知道，你是想打算听先皇的旨意放弃皇位，还是打算集结兵马，再抢回江山？”
肖辰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但是这些话能够给朱晓晓确认前进目标，他不想过问，却不得不给予提醒。
“我，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朱晓晓撒娇似地反问道。
其实，在这些天里，朱晓晓自己也很迷茫，她不知道是该夺回皇位，为父王为皇帝伯伯报仇雪恨，还是躲回祖地，平安但平凡地渡过此生。
朱晓晓内心深处是想平凡一生的，可是，她的出身注定了她的不平凡，看到那些追随她的将士死伤面前，这个本性纯真善良的姑娘是真的迷茫了。
追随的将士以命相托，她若只是为自己一已之私，回到祖地隐居，这样对将士们是不是太过残酷了？
这几日，汪波涛和金主任等官员，一直给朱晓晓传输一种只要集结了保皇派大军，振臂一呼，朱氏王朝的臣民一定誓死追随，推翻残暴的琅琊王不在话下。
这个理念经不起推敲，如果朱氏王朝子民真如汪波涛所说的那样，先皇也不至于被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个世界的领导权还是掌握在各个大小家族手上，没有他们支撑，很难坐稳皇位，但是，时时刻刻听到这种鼓励的话，朱晓晓的心被说动了。
“肖辰，如果我说我想做女皇帝，就为了支持我，保护我的那些将士……你会支持我吗？”最后，朱晓晓好像做错了事件的小声问道。
“我当然支持你，不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肖辰轻轻地，却不容置喙的答道。
“那就好，我好怕你会看不起我，说我权欲熏心。”朱晓晓的心情蓦然放轻松了一些。
“怎么会？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何况你身上还背负着太多的被动选择。”肖辰笑道。
“选择的权利？被动选择？”朱晓晓轻轻吟诵了两声，她更加轻松开朗起来，道：“肖辰，还是你懂我，话都说到我心里去了，不像龙总管，老是说你应该这样做，那样做，就是不跟我说明白……”
遥远行军路上，守在朱晓晓身边的龙总管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心想太子你这是有情饮水饱，我一个糟老头子的话怎么能比得过准亲王的话？
“晓晓，你长大了，即将是女皇陛下了，有些事，你想学着体会，不需要别人说明白，你自己要懂得分辨和分析……就拿你们去往飞腾城，要带走飞腾城大军，你也要考虑清楚其中的得失，如果失大于得，你该怎么选择？”
“我现在还不想长大，都逼着我快点长大……好了，不说丧气话，肖辰，我听出你有很严厉的话跟我说，你说吧，就像朋友间指出对方的错误一样，语气重点没关系。”
“小糊涂虫……”肖辰叹息一声，他措词良久，又叹息一声，道：“你要争夺天下，记住我的一句话，民心不可失，失民心则失天下。”
“民心是什么？”朱晓晓感觉到肖辰话语中的沉重，她强迫自己冷静后问道。
“民心，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平民百姓的心，这颗心是支持你，还是拒绝你，是你能不能得到天下的关键。”肖辰不慌不忙地说着，既然选择了要说，那就说得彻底点。
“你再说详细点。”朱晓晓认真问道。
“唉……晓晓，皇权霸业不是一个人的，是无数人聚集起来，将力量整合后，霸道地横扫一切不一样的声音，从而占据领地，对辖地予取予求，可是安享胜利果实，就像现在跟随你的那些将士贵族，他们之所以支持你，也是希望从中获得胜利果实。”
“我听皇帝伯伯说过，要坐稳皇位，就必须拉拢一些帮助，就是因为有些家族不在支持我们了，所以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利益惹的祸。”肖辰感叹了一声。
“肖辰，我们失去了最强大最关键的几个家族的支持，现在局面对我们来说并不太好，你说我该怎么做？”朱晓晓在龙总管地示意下问道。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肖辰咽了口水，呼了口长气，道：“在对你建议之前，我给你解释下这个世界权利的结构。”
“世界权利的结构？这是什么意思？”朱晓晓没听懂肖辰非此世界的言语。
“权利结构，嗯，阶级等级你懂吧？”听到朱晓晓的回话，肖辰继续说道：“总得来说，这个世界分四个阶级等级，第一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第二是大封建主，也就是各个强大势力的家族，第三是没有封地的贵族，如召唤师，第四就是平民，这四个阶级的人数就像是一个三角形，尖顶的皇帝只一个，最下面的平民却是万万数。”
朱晓晓还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她越听越入迷，肖辰给她的讲述通俗易懂，可意思包含的深意却发人深省。
“所以说，民心不该是大封建主，不该是那些只知利益，没有仁慈之心的大贵族，晓晓，你若是要坐上皇位，要拉拢的对象必须是召唤师和平民，就如同你身边的军队，都是由这两个阶层的子民所架构起来的。”
“肖辰，我明白了，只要我想办法得到帝国召唤师和平民的支持，我就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我干什么都行了。”朱晓晓兴奋地说道。
“嗯，话不能这么说，不能做有损，或者是有损大部人的利益，否则，以利益聚拢起来的力量，也会因利益而分崩离析。”肖辰忙解释道，以免朱晓晓想偏了他的意思。
一句干什么都行，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收聚人心很难，因为让人相信你本来就是件难事，可是，失人心却很容易，只要一个错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被放大而让人失望。
朱晓晓没有吭声，肖辰继续说道：“晓晓，平民凝聚起来的力量是巨大的，但是，单个的平民又是脆弱无比，如果你登山皇位，请多想想你的这些子民。”
“我会的，肖辰，我会的。”朱晓晓坚定地说道。
“我相信你。”肖辰抱以笑声，有些话不用明讲，他相信朱晓晓心里清楚了。
如果朱晓晓为了自己的安危，为了自己的皇权霸业，抽调完飞腾城的大军，令岛国大军长驱直入帝国中心地域，让无数平民百姓流离失所，或惨死战乱，这个罪过就大了，也等于让她失去了民心。
真要是出现了这一幕，肖辰虽然还是会因亲近朱晓晓而支持她，但是，怕是心里究竟有条过不去的坎，一直横在心上。
肖辰终究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虽然本心善良，但是，在自己力所不能及的情况下，他总是能够找到办法让自己置身事外。
其实到了现在，他除了想让某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再是看废物辰，还有就是保证自己能够安全地活下去，其它的一切，他都觉得跟自己无关。
什么皇图霸业，什么惨绝人寰的战争，都跟他没关系，如果不是对朱晓晓有点好感，他想帮这个朋友一点小忙，他会用上帝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
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肖辰想了想，最终呼了口长气，道：“晓晓，你在飞腾城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好的，我等你。”朱晓晓放柔声音，似说悄悄话的道。
跟朱晓晓通过电话后，肖辰的心情反而沉重起来，他隐隐预感到，自己会与朱晓晓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且会越来越远。
肖辰一生孤苦无依，亲人都不在身边，因为能力原因，他一直被人瞧不起，也就没有什么朋友。
从懂事起到今年，肖辰只有梁月晨一个朋友，或说是未婚妻，只是到了后来，或许是年纪变大了，或许是因为她父母的原因，二人也越走越远。
梁月晨的背叛离去，已经在肖辰心里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正因为在乎，肖辰更珍惜自己身边的人，特别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而朱晓晓就是他所珍惜的朋友之一，其实，肖辰在一些人的误会之下，认为他跟朱晓晓是天生的一对。
可是，肖辰心里明白，他是把朱晓晓当成亲人，如果二人能够结合在一起，他也不会拒绝，但是，如果朱晓晓有更合适的人选，他也会祝福，这种心情，正是出于珍惜。
可是，现在他再次感觉到莫名的失落，就好像预感到梁月晨要离开他的那种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