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放了伞就跟着服务员走了进去，坐的是靠窗的位子。
半生坐下连菜单都没看就对服务员说：“变态辣。”
林交让刚脱了衣服放好，就听见半生说变态辣，于是问道：“半生，变态辣很辣的，你确定？”
“确定，之前你不在总不敢尝，这次我想尝尝。”
林交让正擦着碗筷，听到这句话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然后面带愧意着说：“好，那就尝尝吧。”
服务员走了以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没说话，虽说两人已经一年多没见了，但是丝毫不觉得尴尬。
林交让一直在等半生开口问自己，但是久久都没听到对面的人说话。只好自己先败下阵来。
“半生，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想让我问什么？”
“比如，我为什么过年的时候没有回家？”
“你不是说了么，站岗，训练，很忙。我理解的。”
林交让听着半生不咸不淡的语气，倒也没生气，只是说：“那为什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半生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林交让倒是没有料到半生会这样问他，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尴尬，颤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就在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服务员端着锅底上来了，打破了这份不自然。
半生看着还没有滚开的锅底，把菜一股脑全部丢了进去，嘴里还自言自语，“这样才更入味。”
看着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锅，林交让看着锅咽了咽口水，说：“真的要吃？”
“当然了，都端上来了，难不成退掉啊？”
“好，吃。”
林交让夹了一块豆腐，刚咬了一小口，就辣得直咳嗽。
对面的半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看着对方红通通的眼眶相视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半生一边吃着一边说：“交让，你还记不记得你刚转到青月中学的时候？”
“当然记得啊，咳咳，那时候我们才高一，现在想想，我们的认识还挺有缘分呢！”
“是啊，现在想想，原来那时候才是人生最怀念的时候。老王他们，真好。”
“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就是突然有些感慨。虽然才过了几年，但是总感觉，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了。你看看，陈雪他们结婚了，还有孩子了，老王，好像也越来越老了……”说到这里，半生眼里泛着莫名的神情。
“对啊，我还记得你当时给老王送的枸杞大枣，现在想想，老王当时好像很开心，并没有当时我们以为的尴尬和嫌弃。”
“现在想来，都是年轻时候犯的错啊。”
半生说着愣了一下，突然转移了话题，说：“交让，你在西藏怎么样啊，累不累？”
闻言，林交让放下筷子，喝了一口冷水去了去辣味，笑着说：“半生，一年了，你终于肯问我的情况了。你先别问我的事，我先问你，我问你答就行。”
“说。”
林交让又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你怎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每次都是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想我的吗？”
半生正咬着海带，听了这话，细嚼慢咽着，说：“想啊，这不是怕你忙，打扰到你么。”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
“那，你觉得这一年我们的感情状态怎么样？”
闻言，半生愣了愣，想了很久很久后才说：“别扭。”
林交让笑了一下，点点头，说：“我也觉得别扭。除了别扭这两个字，我再想不出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们的状态了。
领了证的人，一年打电话的次数好像十根手指都能数过来。去年九月份后，我们，好像就更加杳无音信了。
虽然说山高路远，但我们的别扭却比这更高更远啊！”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继续说：“半生，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你很反常？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了。
你看我时眼里的星光不见了，而且，手上的戒指，也不见了。
说吧，我不在这段时间出什么事了？或者说，你有什么想法？没事，你说吧，我听着，我都接受。”
听了这话，半生下意识低着头看着光秃秃的无名指，眼睫毛颤了颤，舔了舔发麻的嘴唇，放下筷子，转头看了一眼依旧瓢泼大雨的窗外。
透过玻璃看着林交让影影绰绰的影子，思绪万千，良久后，慢慢说：“交让，我们……分手吧，不……应该是离婚吧。”
林交让听了这话，心瞬间停滞了一下，微微睁大了双眼，不到一秒，神情便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生气，只是笑了一下，就笑了一下，慢慢说：“半生，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真的。”
半生转过头盯着林交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交让，我们离婚吧。”
林交让的心此时才“扑腾扑腾”跳了几下，这一阵有些恍惚，好像刚才产生了幻觉一样，但是看着对面人的神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本来想迟点再告诉你的，但是你刚好来，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告诉你好了。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们要是不喜欢了，就和平分手。现在，和平离婚。而且，你没权利说不。”
“我记得这些话。但是我也记得，你说过，前提是对方有喜欢的人了。你……”
半生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我有喜欢的人。”
林交让看着泛着热气的锅，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握着，青筋凸显着，颤着声问：“谁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这个问题问得真傻。
“陆北。”声音干脆而响亮。
“陆北？我这是房顶着火了啊。”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林交让心里一阵的好笑。
想来想去，想了很多很多人，却偏偏没有想到他。
陆北，他承认，很优秀，人好性格好，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比自己更会照顾女生。
真的是这样吗？肯定是这样的。
林交让不停地这样告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