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间。
池芫闻到里面那股让人作呕的味道，有些头皮发麻，没敢再迈一步了。
倒是走在前面的男人，丝毫不受影响地就推门进去。
没听见身后紧跟上的脚步声，回头，便瞥见池芫这紧绷着脸色微微发白的模样。
不禁嗤一声，“怕了？”
眼尾勾着，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系统，你看吧，他又用这种看不起人的眼神看我。
——那你倒是让他看得起啊少女！
池芫：……
行吧，看不起就看不起，她不要进去。
“我们来停尸间做什么？”
池芫拧着眉头，秀气的嘴儿噘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沈昭慕，“我是侦探，比起尸体我觉得案发现场更有必要去一下。”
沈昭慕没有什么耐心，“进来。”
就两个字，听得出他阴森森的命令和威胁。
池芫摇头如拨浪鼓，“不进去，这命案都多少天了，加上今天这个是第六起寡妇被杀案了……尸体都，都臭了。”
后面三个字，小姑娘声音轻得像是呢喃，但沈昭慕还是听清楚了。
还是因为怕。
沈昭慕轻蔑的目光更甚了，还带着几分不耐烦，摸了摸腰间。
池芫因为身高的缘故，微垂着眸子便是刚好视线落在他胸口到腰腹处，瞥见他这个动作，她立马心中警铃大作。
“好了，我进来。”
比起尸体，还是活阎王更可怕：）
池芫默念“我有社会主义光环我不怕”然后硬着头皮踩着小皮鞋走进了停尸间。
那股子臭味没差点将她熏得离开这个美丽的人世。
等沈昭慕让人将白布一个个揭开，她只是一眼，便吓得捂住眼睛转过身去。
沈昭慕又嗤了一下，这次是毫不客气地将她腰间的小腰带一拉，将拔腿想往外跑的小姑娘给提了回来。
动作不小，直接叫池芫一个惯性差点跌到尸体上。
她被沈昭慕按着后颈，被迫近距离同尸体面对面。
“啊啊啊啊——”
小姑娘的叫声中气十足，又脆又响亮，带着穿破耳膜的力量。
她忽然大力地抱住了沈昭慕的腰，双腿都往他身上抬，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身上。
双手死死地抓着沈昭慕的腰，叫得魂飞魄散的。
负责开门的警察和陈副官：“……”
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大胆地往少帅身上扑呢！
陈副官直接丧失了语言功能。
但池小姐的气也太长了吧，居然这么久了还在叫？
他们没被尸体吓到，倒是被她的叫声给吓到了。
沈昭慕觉得自己的耳膜快离开他了，他低头，瞥见一个黑乎乎的脑瓜子，这脑瓜子还不怕死地往他胸口埋，一副吓得恨不得和他连体的样子。
他脸黑了。
“下来。”
“呜呜呜——”
“下来！”
“呜呜呜——”
“……”
在“啊啊啊”后，池芫开始用“呜呜呜”统一回复男人越来越阴沉的命令了。
沈昭慕咬了咬下唇，一股阴鸷萦上眼尾，没人知道，他很不习惯这样和人亲密接触，以至于他浑身都僵硬着，头更是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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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女人身上又香又甜有些像花香的气味又扑入鼻息中，以至于他每次深呼吸，吸入的都是这股甜腻腻的香味。
诡异的，没有了戾气。
但心中更加烦躁了。
真是麻烦，周不二，他死定了。
给他找了个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麻烦。
狗屁的高材生能破案，连尸体都不敢看，这留的是什么洋？脑子里净装了海外的水？
沈昭慕伸手很不怜香惜玉地将人给扒下来，因为手劲太大，直接将池芫的手腕都给捏得一响。
小姑娘直接疼得又昂昂叫了。
乖乖从他身上下来，但站不稳了。
手可怜兮兮地抓着他的手臂，仰着脸，露出一张可爱又可怜的小脸。
眼角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像是被他欺负了一样。
沈昭慕呼吸一沉，眼神带着刀子，“这么没用，滚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说出来的话一点都没有被她这可怜兮兮惹人疼的样子给打动到的冷漠刻薄。
池芫闻言，吸了吸鼻子，一扁嘴巴，就在沈昭慕以为她要当场哭给他看似的，就见小姑娘抬手，抹了抹眼睛，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瞪着一双兔子眼，拿出包里的放大镜，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咬牙，径自走到尸体前。
背影倔强得很。
实际上——
系统，你说卖萌这招都没用，他是石头做的么？
系统惊恐地喊了一声：你是演的？？？
妈的，它都信了宿主和原身共情了，人设没崩地维持住了。
结果，是渣女的手段罢了：）
它果然不够火候。
沈昭慕抱着手臂，冷幽幽地盯着池芫，见她拿了一个口罩戴上，又换了一双医生的手套，将她那双蕾丝花边的白手套放回小包包里。
全副武装的，绷着小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一边止不住身子发抖，一边却开始检查尸体来。
她很想问，就不能请个法医来么？
这么抠门？
他奶奶的周不二，一定是他出的鬼主意！周不二，死亡名单记一笔，回头找人套麻袋揍一顿。
但为了证明自己的作用，池芫敛声屏气地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检查了一遍死者。
她不敢碰那些死了好多天的，只好对着今早送来的女尸检查。
“果然和前面的几起一样，都是死于被类似于钢丝的东西勒断脖子，流血过多而亡。”
池芫声音打着颤，但却很认真地继续说着，“死者没有受到别的伤害，身上还很干净，容貌身段都不错，且年纪最小的20，最大的也不过35……”
“和外貌年纪有什么干系？”
沈昭慕觉得她说了跟没说一样，验尸的法医比她精细多了，但不会像她这样，侧重点跑到了容貌身材还有年纪这些方面。
池芫收起了放大镜，回过身，将手套取下，嫌弃地丢掉，又取下口罩，手里把玩着放大镜，明明一张脸因为害怕更加惨白了，却眼睛明亮，像是有光照进去似的。
整个人自信无比，头头是道地说着，“这你就不懂了，要学会找共通点，很明显这样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必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目的的一场杀戮。这些死者身上的共通点，无疑是——年轻、漂亮却守寡，那么通过这些，再找凶手，不难了。”
沈昭慕忽然觉得，眼前这么个小矮子，还是有些用的，如果她别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边凑的话，他会少一些嫌弃，努力试试欣赏一下的。
“好，那这案子交给你了，三天，我要你揪出凶手。”
“什么？三天！你开玩笑！”
刚刚还发着光的少女，忽然就炸毛了，光芒顿时变成火焰。
沈昭慕眯着狭长的眼，顿时觉得，他还是应该嫌弃她的。
“怎么，办不到？”
“怎么可能办得到！”
“再说一遍——”
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试试。”
池芫欲哭无泪，给这只疯狂加戏的枪，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