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吴畏那张脸，李森都有伸手拔掉上面几个装饰的冲动。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说到底更多还是好奇，打这么多孔到底疼不疼？
吴畏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进屋没走两步，看到液晶电视里投屏的内容，笑道：“你这也太拼了吧？病都没好，还搁这研究比赛情况呢？”
李森瞥了眼积分表，叹了口气：“没办法啊，这活儿我不干谁干啊？”
“听你这意思，下周比赛还让你们的小替补上吗？”
“哈？”李森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吴队今天过来不会是跟我打探情报来的的吧？”
“啊哈哈……当然不是，”吴畏往里走了几步，伸手拉过电视前的椅子，很随意地坐下，“是之前也和你说了好几次的事，不过嘛……估计现在讲你可能才能认真听进去吧！”
“……”
李森挠了挠头，钻回被子，心里有点疑惑。
要说自己和吴畏的关系，PCL还在比赛时也就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偶尔互相吹捧一下对方，又或者感慨一下圈运什么的，算不上非常熟。
而且后面还因为联盟改制的事情，两队之间气氛别扭过一段日子，直到一起出来参赛才算恢复正常，这时候对方提到的“以前说过的事”，到底是啥？
思索片刻，他还是没有想出个确切的答案，只好耸了耸肩，向吴畏做出了个“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后者见状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想了想开口道：“这问题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这样，先问你个问题，如果你们队在周中赛里一直执着地打圈边，那么你对吃一次鸡的把握有多大？”
“一直打圈边？”
“嗯。”
李森掖了掖被子，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先说执着于一种打法，以目前比赛的例子来看，结果应该和PRV差不多，运气好的时候能揽到把大的，运气差的话一局下来颗粒无收也很正常。
但众所周知，吃鸡总体来说还是个概率问题，当局数上去以后，一支队既不可能一直吃圈，也不可能一直倒霉，所以这么打早晚是能吃到鸡的。
只是说这中间还有一些变量需要自己控制，比如说比赛里吃到弱侧圈边，往往还是会面对一两支队的进攻的，这时候就需要队伍有足够的实力去完美应对才行。
那么以自己队伍的实力……十六局贯彻一种打法，吃鸡的理论概率其实还挺高的？
思忖了一会儿，李森抬起头：“如果是那样的话，大概有个七成半到八成的把握吧！”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吴畏闻言往椅背上靠了靠，翘起二郎腿，“那么这就是你生病的概率。”
“哈？”李森闻言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这……怎么扯到一起去的？？”
“你们队的打法，需要你在场上对所有队伍……嗯，或者说绝大部分队伍的信息进行成功推演才能实现，这背后其实是大量数据分析在支撑，没错吧？”
“是倒是……”
“但是光有数据分析没用，就像你们的小替补在场上一样，她知道很多数据，但是具体到如何运用……李森，这个是需要指挥天赋的，她玩不来。”
“……所以呢？”
“所以，这些数据最后势必得由你完全掌握，容不得半点马虎。”
“……”
听到这，李森似乎已经有些隐隐把握住了对方的意思，不过吴畏并没有点到为止，而是很直接地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种打法放在我们联赛里，队伍就那么多，教练、分析师，换来换去也就那么些人，再加上赛程长嘛，慢慢来还是能奏效的。但是放到世界赛场上，事情就变了。
“每个赛区晋级的队伍数量虽然有限，可是要想把他们的运营路线吃透，一个赛季的路线是得看的吧？现在一共有三十二支队，就算去掉里面同赛区以及弱赛区的队伍，你至少也得搞清二十支左右的新对手，没错吧？”
“……”
说到这，吴畏伸出手，一根根手指掰算着说道：“比赛时间，练习赛时间，个人训练再加上复盘……我自己是带队的，我再清楚不过，但凡想出成绩，平摊下来每天起码十二个小时起步！然后你还要去花时间搞那些新对手，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机器人吗？”
“……所以？”
“所以？所以当新对手增多，你在准备工作上花的时间就必定会压榨你的休息时间，一天两天可能你不觉得，但这就和你带队只打圈边一样，吃鸡只是个时间问题，今天是感冒，下次也可能会是胃炎，再下次是中风也说不定呢。”
“靠，你能不能盼着我好点？”李森无奈地扶着额头，“这就是你想说的事？”
“是的，这就是我想说的事，”吴畏点点头，放下二郎腿，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当初也试过像你这么打，妄图把所有队伍都算死，一开始成绩也很不错，但是打多几次世界赛以后，自己的状态就被搞得一塌糊涂，队伍成绩反而还垮了！
“之前也和你提过一两句，不是我不想点明，而是我很清楚，咱们打指挥的，性格里都有偏执的一面，自己笃定的东西，别人——尤其还是对手——怎么说都没用，不自己亲自撞一回南墙不行！这回怎么样？体会到结果了吧？”
听到这，李森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且不管吴畏过来说这番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单从客观角度说，自己生病这件事确实发生了，而且原因也确实和对手增多、工作量突然变大有关，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承认了这一点，接下来自然是怎么解决。
但李森并没有询问，吴畏似乎也没有要说的意思，两人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起看着电视发了会儿呆。
“其实我早就好奇了，”过了好一会儿，李森终于开口，“你打这么些东西……不疼吗？”
“……”
本以为对方要说什么正经事，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吴畏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还好吧，也就头一回有点疼，之后习惯了还有点上瘾呢！怎么样，要不你也试试？”
“我——”
李森刚开口，“嘀”的一声，客房门被刷开，艾羚神情复杂地出现在门口，清咳一声道：“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接着，不等二人开口，转身又拉过一个人推进房间：“总之人我带到了，你们慢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