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他有经验，邪祟出现后，立即有所察觉。
我和林皓白相视一眼，连忙追了过去。
寒风中，檐下的灯笼摇摆不定、忽暗忽明，却还是可以注意到一抹漆黑的影子穿墙而过，阴森森地潜入了沈夫人的房间。
看来是被我不幸言中，周凯在连续杀了三个人以后，终于忍不住要对沈夫人出手。
隔着雕花窗棂，我清楚地看见戾气深重的黑色鬼影在房间里伫立了一会儿，目光径自朝左侧看去，那是沈夫人的卧榻。
他就像一阵风似的飘到了屋子里头，彻底消失在了视野范围之内。
犹如天生的驱魔人，林皓白立即冲了进去，却又使用了隐身法术，并没有暴露他的所在。
一时的犹豫，他望向我，迅速问道：“神女是想观察，还是想直接驱魔？”
“驱魔吧。”和生命相比，记录故事没那么重要。可林皓白仍是犹豫，我才意识到他顾虑的并不是我有什么计划，而是担心接下来做的一切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事态的发展，我们在这时出手，无疑是要改变一大群人的命运。
但没有办法，见到危难发生，不可能坐视不理。
林皓白迟疑了片刻就冲上了上去，速度很快，霎时就来到了周凯的身后。
它有所察觉，猛然回头，却看不见他的存在，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倒是惊醒了正在休息的沈夫人。
睁开眼，她浑身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的视野，转向冷意传来的位置。
初时，沈夫人并没有看清床边究竟有什么东西，但看久了，鬼影的黑气渐渐变得清晰，旁边桌上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摇曳曳。
她突地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冷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立即缩到了床头，抱着被子，浑身抖得更加厉害！
之前是因为恐怖，现在是因为害怕。
苍白的脸吓得失血，紧张的表情彰显着她脸上的狰狞。
仿佛将她刻意收起来的一面全都暴露了出来，她再也不是那个白天所见高高在上的贵妇人。
不过，林皓白还未出手，周凯的亡魂就立即化作一阵黑雾，从窗户逃了出去！
啪地一声，窗户在寒风中来回撞击，发出巨响，同时也吓得沈夫人发出了一声尖叫！
下人们都被惊醒了。
在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林皓白在这时退出了屋子，视野追寻着戾鬼消失的方向，锁紧了眉头。
“别担心，还有机会。”但说完这话，我也跟着诧异起来，“按理说，周凯不可能感受得到我们的气息，可你刚进去的时候，他好像发现你了。”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即便周凯并没有真的见到林皓白，也令我深深疑虑。
是因为云荒时期的人类，体质中都带有一些特殊的成分吗？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林皓白，他微微点头，似乎除了这个解释，我们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可以用来说明周凯突然逃离的原因。
但因此，林皓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多时，天美就回来了，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不过瞧见我和林皓白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她匆匆止住了脚步，慢慢往前走。
“怎么了？”眼神在我和林皓白身上扫来扫去，天美既紧张又困惑，“现身的邪灵不好对付吗？”
“不是。”我连忙摇头，“只是很奇怪，使用了隐身法术，它还是可以发现我们。”
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告诉了天美，我抱起手臂，仰望夜空：“在明镜世界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个情况，你看会不会……”
“炼狱？”天美盯着我说出心底那两个字，拧紧眉头。
她仔细想了想，语气更加笃定起来：“没错，炼狱囤积亡魂，亡魂带有炼狱之气。可要是炼狱的鬼气，本身就来自亡魂呢？”
“炼狱的鬼气，的确来自亡魂。”林皓白偏头，“这么说，即便玉仏神君暂时无碍，该来的事还是来了？”
“嗯。”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炼狱之气已经在亡魂深处形成，不过是炼狱还没有出现罢了。
可要是身染特殊鬼气的亡魂越来越多，即便没有玉仏引出的大战，恐怕这些亡魂一旦聚集起来，还是能够引起恐怖的炼狱。
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想要将所有驱魔人都唤醒了，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做。
“天美，我画几个女子的画像，你帮我四处找找。既然能够找到沈雯雯，说不定也能够找到其他女子驱魔人。”
“好。”
天美点头，回答果断。
回到之前和林皓白待过的后院，他继续布置法阵，而我则坐在庭院中的那棵大树下画画。
所画的画像不多，蒋忆和蒋心悠是不可能找到了，但夏千双的魂魄天地凝聚，如果能找到她，倒是一件很好的事。
不多时，我就将手中几张寥寥几张画像交给了天美。
她施法离去后，我又开始记录能够用到的驱魔法术，大面积的攻击类法术，短期内很难学会，所以对付亡魂还是以符纸和阵法为主。
而如今，整个天荒的神灵只有明烨和四位星盘神使，无法借用到神力，连许多法术咒语也会因此失效。
符纸也是如此，但凡和天神之力相关的符咒，都不能再使用。唯独可以借用的便是自身的力量，正如林皓白此刻做的一样，阵法和符咒都是以他自身灵力激发而出，只要他的灵气足够强大，就可以将现身的邪灵压制。
但以他的能力，现在能够对付多少亡魂呢？
回想起与新月宫大战，林皓白最后现身，以楞严咒攻击，的确控制住了场面。想来他独自一人驱魔，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略写了几段，前方再次阴风涌动。
抬头看去，林皓白布下的法阵内，戾鬼已经现身。
周凯的亡魂周身漆黑，轮廓模糊不清，被法阵困住后，戾气愈发暴涨。
他便愤愤不平地咬牙切齿，冲着林皓白龇牙咧嘴，嘴里呼出略有血腥与恶臭的浊气。
我远远看着，没有过去帮忙，心想以林皓白的能力，定然能够应付这个情况。
事实也是如此，他知道无法使用某些法咒作为攻击符纸，围绕着阵法每每打出的“#”字符文封印，都是借用的自身灵气与神智力量。而后，待周凯的戾气渐渐减小时，又改为渡魂法，化解周凯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