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同情你。”
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自己是同情南宫昱的。
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任何后果他都应当去承担。
或许对他来说，这样做是值得的，至少换回了乔秀的自由。
“我真的要赶去医院了。”
这一次，南宫昱没有再阻拦我，而是沉默地目送我走出了402号房。
当我走出旅馆的时候，南宫昱还是追了出来。
“我送你，这么晚了，这里很难打到车，你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放心。”
知道他是出于好意，但我认为他留下来照顾乔秀才最妥当，毕竟乔秀的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催残，现在是乔秀最需要他的时候。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可一点都没夸张，你要能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打到车，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念。”南宫昱一本正经地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说话就要往自己的奥迪车那边走。
我将他拉住，“真的不用麻烦。”
“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
“听懂了，我建议你留下来照顾你妹妹，她需要你。”
南宫昱坚持，“她一时半会应该醒不了。”
“万一醒了呢？”
南宫昱不说话了。
我知道他是出于好意，所以冲他笑了笑，说：“回去吧，我可以的。”
“你确定？”
“确定。”
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似的，他将车钥匙塞给了我。
“拿着，开车去。”
正要拒绝，南宫昱却转身跑回了旅馆之中，我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回头，而是匆匆上楼去了。
于是，我欣然开走了他的车。
这个时间段，路上很清冷，我飞速驾车抵达了医院。
找到娄建时，他的妻子正好来认领尸体。
他的妻子，是一个身材臃肿，其貌不扬的中年女人，身上穿金戴银，化着与本身年龄并不相符的妆容，妥妥的一副土豪装扮。
此时，她正用冷冷的眼神瞪着娄建。
我感到后背一凉。
这不应该是一个妻子看着自己丈夫的眼神，何况她看着的，是一具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她居然没有丝毫的动容。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让人恶心，这就是你玩弄女人，坏事做尽的下场。”中年女人低声骂了一句，就将白布盖了回去。
白布蒙住了娄建的脸。
中年女人冷着脸，挺起胸堂，头也不回地走了。
显然，她一点都不为娄建的死感到伤心和难过。
在我看来，这个男人落到这样的下场，确实也是活该。
我环视四周，没看到娄建的魂魄，但我能感觉到有股阴气弥漫在周围，应该是娄建。
换作之前，我可能没有办法找到娄建的魂魄，但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知道他在什么位置。
于是，我凭着自己的感觉找了过去。
可能跟自己已经成了真正的死神有关，所以才有了这样强烈的第六感。
我果然找到了他。
他距离自己的尸身并不远，只是在看到他杵在两个值班的年轻漂亮的小护士之间，用十分猥琐、下流的眼神打量两人时，不禁让我心生出一股厌恶感。
这个男人，竟然死不悔改，都已经死了，看到漂亮女人仍然这副德行，实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我强忍下心中的成见，大步朝娄建走去。
奈何，他并没有看到我，应该说，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两个漂亮的小护士。
而我穿着一身朴素的牛仔衣，扎着马尾辫，过于平凡的模样，似乎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我装作低头看手机。
所幸，两个小护士都走开各忙各的去了。
娄建盯着最后走开的小护士，想要跟上去，我急忙开口叫住了他。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娄建僵在原地。
他缓缓地转过身，用惊惶的眼神看着我。
“你叫我？”
我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亮出了聚魂十字架。
这下子，可把他吓个够呛，当场就瘫软在地。
看四下无人，我干脆利落地将他收进十字架中。
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我还以为，如他这般作恶多端，死后即变恶鬼的，一定不好对付，不曾想，这么轻易地就将他给收了。
然而，收掉娄建之后，那股阴气并未消褪。
这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过，医院这种地方，阴气重是正常的。
我告诉自己不要多想，速速离开。
可走出住院部之后，仍觉那股阴气弥漫在四周，这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了。
我停下脚步，警觉地看向四周。
天空暗黑，空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臭味，是腐臭的味道，而且味道越来越重，刺鼻的令人作呕。
将死神镰刀取下，紧紧握在手中之后，我赶紧用另一只手掩住口鼻，但气味重的让人难以忍受。
“什么味道这么臭？”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
“有吗？我怎么没有闻到。”回应的，是一个男声，听起来年纪似乎也不大。
就在我寻声望去之时，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借着住院部窗口投下的光，看清二人的样貌后，我心头猛地一跳。
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穿着情侣装，女孩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紧紧挽着男孩的手臂，她的脚步很匆忙，我看得出，她是硬拉着男孩，使得男孩不得不跟上她的步伐。
她恨不能赶紧走进住院楼，好远离这股难闻的气味。
两人看上去虽然很普通，但我注意到了一点，女孩的印堂发黑，脸色极差，她与男孩经过我身旁的时候，一股彻骨的寒意逼来，那股恶臭也更为明显。
我还看到女孩的肩膀上出现了一只鬼手。
那只手干枯泛白，湿漉漉的，紧紧抓着女孩的肩膀。
女孩走过去后，我看到她经过的地面之上，留下了一排湿脚印。
是没有穿鞋的，光脚的脚印。
毋庸置疑，那女孩被恶鬼盯上了，她印堂发黑，要倒大霉。
我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多管闲事，我应当立即回到醉仙楼，然后抽身去地府与长生见面，可地上的那排湿脚印，让我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