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走近那个女人跟前，轻柔的摸过她的头发轻声道：“小冉，顾城来看你了。”
女人指尖微动，并未回头看他们。
肖晓看着真是呆住了，总觉得这气氛不太妙啊！
顾城倒是一脸无所谓，不像肖晓般一惊一乍的，只是在旁站着默不作声。
而后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个女人都未回应，卫君推了推她坐着的椅子，将她带回房内。
肖晓这时才发现，这个女人坐着的是大概类似于轮椅的椅子，难道……
她是个残疾人？
“顾城……”她偷偷拉过他的衣袖，内心隐隐不安。
顾城眼眸深邃的望着卫君进屋的背影，略微蹙眉。
“进来坐吧。”男人在内喊了一声，肖晓才愣过神来，同顾城一起进去了。
居室全是竹子盖起来的，很简陋，甚至看起来有些清贫。
脚下踩着的木板吱呀作响，略微破旧的木桌放着泛黄的茶几，她瞧见墙上挂着一把剑还有斗笠……还有一些书画之外，再无其他东西了。
“累吗？”顾城柔声问道。
“不累。”
其实她是挺累的，但是又怕自己现在喊困喊累顾城又要鞍前马后的给她各种伺候。
卫君把这个叫小冉的姑娘推向阳光略微弱的地方，小声哄道。
“你且在这透透气，我同顾城叙叙旧。”
他与顾城……应该有十年不见了吧……
“那我也坐这里吧。”
他们两个大男人聊天，自己进去瞎掺和难免会尴尬，所以肖晓提出一起晒太阳，卫君也同意了。
顾城给她洗来好些长灵果，包在一块干净白布上给她捧着啃。
肖晓小心坐在小冉身侧，拿起一颗颤颤巍巍递给了她。
“冉姐姐……吃吗？”
女人像是没听到一般，抬头直视那刺眼的阳光，良久都保持一个姿势，静默不语。
僵在空中的手凝住许久，肖晓有些尴尬，无奈把果子放下。
小冉微微低头，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精细无比的绣针，略微停顿，随后便扎进自己的掌心。
“你……！”肖晓愕然，嘴巴张着说不出话。
豆大的血珠就这么冒了出来，与其说是红色不如说是黑血。
她不理会肖晓的惊异，随即又扎了另一只手。
“冉姐姐……你干什么？”
女人眉目微动，轻轻吐气。
“放血。”
放血？放什么血。
“我一身是毒，若不放血出来，早就成傀儡了。”
被她的话说得云里雾里，更多的是恐惧，那些骇人的话让人听不明白又觉得荒诞，荒诞中又透着一股可怕的意味。
小冉转头，凝视着她。
“你是顾城的女人？”
肖晓点了点头。
小冉冷哼，“没想到，他也能有喜欢的人。”
她抬眼又望了刺目的光线，蹙眉凝思。
“十年了啊。差点就忘了……”
肖晓见她兀自在说着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又拿了果子给她问道。
“冉姐姐……吃吗？”
小冉顿了顿，接过，“好。”
长灵果确实像顾城说的那般，清甜可口，吃着分外解渴。
“金平城的百草阁，你可有去过？”小冉忽然问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嗯。”
“你可有见过里面的阁主？”
阁主？肖晓回忆的一下，据闻百草阁阁主两年前就换人了，原阁主隐退后便再无消息。
“两年前换人了，你要说的是哪一个？”
小冉脸上闪过些微异样，随即叹了口气，“换人了……也好。”
肖晓看着她的模样实在有说不上来的难过压抑，可是她们也就第一次见面，实在不好打探别人的事情。
“冉姐姐……方才我见卫大哥这么照顾你，他一定对你很好吧？他很疼你吗？”
小冉咬了一口手上酸涩的青果，低眉望着咬过的那道口子，冷笑。
“很好，很疼我。”
随即她严肃的望了肖晓一眼，反问道：“顾城对你很好吧？他很疼你吗？”
肖晓有些被吓到，随即怔怔的点点头。
可怕的是小冉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小脸吓得煞白。
“那你终有一天……也会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们师徒二人，都是神经病。”
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所有信息量太大了，实在接受不过来。
神经病这个词，小冉怎么会知道……
还有她说的话，那吓人的神情。
愕然的愣了许久，有人猛的拍了一下她的肩。
“娘子。”
肖晓猛的就回过神来，是顾城，他们叙旧结束了，出来找她。
“夫君。”肖晓呆呆的样子让他略微不安。
“你怎么了？”
“没……没事。”
卫君绕过他们走到小冉身前，望着她手上的青果，轻轻笑了。
“你平时不是不爱吃么？早知道你也喜欢我便多采些来。”
小冉又是一副爱搭不理的神情，也不说话，喜怒全然察觉不出来。
午饭吃得清淡，肖晓知道这里不比得相府，自然没有挑剔，不过卫君酿了好些杏花酒，尝起来香醇，当真是人间绝色。
入夜，晚了些。
她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小冉说的话，越发阴寒。
顾城看了一会书卷便也跟着上了床，宠溺的看着她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肖晓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顾城。
“夫君，你不觉得，你师父和冉姐姐看起来很奇怪吗？”
顾城思索了一番，有些认同又有些不认同。
“他们从前也是这样的？”肖晓继续追问。
“从前怎样？”
她凝思片刻，也说不上来，总之就不是夫妻会正常相处的模式。
“小冉姐姐她性格一直都这样吗？就是沉默寡言，然后只会盯着太阳发呆。”
顾城其实也不太清楚，以前他对小冉也就平平淡淡，不喜欢也不讨厌，而且卫君那一代的事情实在复杂，他也只是了解些许，并无兴趣打探。
“师娘她以前是个很厉害的人。”顾城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同她说了些许。
“好像是曾经风云一时的毒宗宗主，武功高强而且在江湖威望很高。”
肖晓整个人就愕然了，没想到这个现在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小冉还有这些风光过去。
“那……那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武功……”
“被废了。”他说，“被我废了。”
肖晓真的不知道这些话是怎么听进耳中的，就好像在做梦。
顾城就知道她听了这些话会害怕，说不定又会埋怨他的冷血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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