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景澄的未婚妻，不是大齐未来的皇后，你想去做什么？”
“做什么……”
“当你身上没有那些标签，没有那些责任和压力的时候，你会想去做什么呢？你想过吗？”
景姝是很疼洛昭昭。
但一味的付出并不是爱，至少不是什么健康的爱。
阿娘从小就教导他们，不要为了任何人迷失自己，哪怕那个人是你认为一生的挚爱。
只有先学会爱自己，才会知道如何爱别人。
景姝听进去了。
可洛昭昭似乎从没有。
这些年下来，她跟景澄之间的追逐，他们也看得无奈。
景姝这次带她出来，也是想让她趁着这个机会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开阔心境，重新审视自己跟景澄之间的那份关系。
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但很遗憾的是，她似乎还是在忍耐。
就算遇到这种事，也依旧选择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她才十三岁，其实不必这么为难自己，有开心的事笑出来，难过的事就放声大哭，这并不难。
“昭昭，虽然这话你可能不太爱听，但景澄那混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他配不上你，既然已经走到这步，那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做你自己。”景姝劝道。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话究竟能起多大作用，但说出来还是舒服多了。
“做，自己吗？”
洛昭昭不太明白。
但她或许真的应该认真想想。
她跟她父亲是不一样的。
他爱得那么轰轰烈烈，就除了在这世间留下一段痴情佳话，然后连名字也被人遗忘之外，还留下了什么呢。
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可，我该怎么做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在京城这十来年不是虚度，就算没有景澄，你也一定有可以实现自己的地方，那是别人无法代替的。”
景姝说完，忽然抬手弹了她的脑门。
洛昭昭吃痛，“呀！”
景姝恶作剧得逞，忽然放声笑起来。
笑声顺着街道一路飘远，洒脱爽朗。
洛昭昭被她这声音感染，耳根微微有些发红，“殿下不生我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洛姑娘别紧张，殿下刚才就是给气糊涂了，没有真要生你气的意思，这件事又不是你做的，就算要生气，也不会往你身上撒的。”蕊枝也劝道。
她刚才其实有些担心景姝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
不过还好，她对洛昭昭有最大的耐心。
这么好的姑娘，又有谁不心疼呢。
“你又知道了，少在这里代表我，去去去，让车夫快点，我饿了，今天中午根本没吃好，我要回去吃好吃的去。”景姝挥手。
洛昭昭疑惑道：“原来殿下也没有吃好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那鞑子根本不会点菜，全是些油腻的肉食，还有那比我嘴都大的大棒骨，我怎么吃？能稍微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快点回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自家厨子亲手做的浙菜。”
想到今天中午吃的那些，景姝就难受。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不痛快的一顿饭了。
不仅要注意饭菜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还要一边试探那个叫徐莫的匈奴人，忙得不可开交，自然吃不好。
那个人说自己叫徐莫。
但景姝不信。
这些人匈奴跟齐人通婚是不假，但都是寻常百姓居多，匈奴的贵族也是个格外讲究血统正宗的。
她跟李绍远学习的时候，听说过匈奴曾经出过以为蓝眼战神的故事，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徐莫的是不是这位蓝眼战神的后代，但他绝不可能是跟齐人通婚生下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敲了敲车壁。
“殿下。”
却池的声音很快从外面传进来。
景姝也没有回避。
她不觉得洛昭昭是需要回避的人，直言道：“你去查一查匈奴皇庭中那些贵族的名单，给我弄一份过来。”
“是。”
却池没有废话，领完任务，快速消失。
洛昭昭似乎明白什么，她有些诧异地看向景姝，道：“殿下莫非是怀疑，那些人……”
“那些人一看就不像普通老百姓，所以与其说是我怀疑，还不如说基本已经确定，我要查的是别的事。”
她不怕对方位高权重。
唯一担心的，是这些人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巧合，或者跟他们最近在调查的那件事，又有没有关联。
如果真有关联，那就有些棘手。
不过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要先查过再说。
一行人回到宅子。
不是端木若寒的居所，而是他之前让人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用来安顿的那个宅子。
走到门口，就看见博安站在那里翘首以盼。
看见她，博安欢天喜地迎上来，“殿下可算回来了。”
“怎么又是你。”景姝也很无语，“听不懂我说的话？”
“不不不，没有没有，这不是有贵客来了吗，王爷已经先一步进去了，殿下也快去看看吧。”博安赔着笑。
仔细看，那笑容中似乎还有几分苦涩。
景姝挑眉，“贵客？”
她本来想对端木若寒无故出现在她的宅子里表示不满，但听到这两个字，却沉思片刻。
然后才走下马车。
“既然殿下有客人，那我就先告退了。”洛昭昭想福身告辞。
“能是什么不得了的客人，燕州城的官员也就那几个，你不用回避，跟我一起去看看。”
“可……”
洛昭昭推脱不了，只能半推半就被景姝拉到前厅。
正如博安所说，端木若寒已经到了。
而那正厅中间站着的，还有一个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人。
那人看见景姝，直接忽略她身边所有的人，嗷嗷哭着扑上去，想把她抱个满怀，“呜呜，阿姐你要信我，那道指令真不是那个意思！这些地方官员要坑死我！”
“嗯？”
景姝看清那人是谁，直接侧身，准备把人踢出去。
但在她做出这个动作之前，某人颀长的影子就已经挡在她身前，隔绝了那个拥抱。
只听端木若寒声音温和，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请陛下稍安勿躁，另外，男女授受不亲。”
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