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
罗小曼起初是失态，然后便是失控，对着朱晓宇就是一顿暴力输出，夏蕾和蒋芳赶在事态扩大之前，强行把她架了出去。
不得不说，女人干架就是辣眼。
朱晓宇刚才还是人模狗样，眨眼的工夫，棒球帽被打飞了，头发被揪成一垛一垛的，脸上挂了一道道血印子，领导夹克也被撕坏，整个人狼狈不堪。
虽然如此，郎勇和袁帅已经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
郁慕远沉声道，“朱晓宇同志，这里环境特殊，人多眼杂，我就不宣读组织上对你采取双规措施的决定了，请你跟我们走吧。”
朱晓宇杵在原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郎勇一脸便秘，“我去！又来了，你不觉得自己丢人吗？”
话落，一左一右夹持着朱晓宇离开了大厅。
苏瑾看着他狼狈而落寞的背影，心里莫名感觉很爽，这个狗官，不仅心黑还很渣，该！
朱晓宇落网了，但并不能带回东江。
根据雷洪厅长的指示，郁慕远将朱晓宇直接送到了省纪委办案基地：三清宾馆。罗小曼作为重要关系人，也被留在了这里。
办好了交接手续，郁慕远和苏瑾一行往回赶。
窗外夜幕沉沉，考斯特引擎发出低沉的嘶吼，黑暗如潮水般冲着挡风玻璃压了过来。
郁慕远盯着一方虚空，呆呆的出神，苏瑾猜测他又在想肖平的事，便打趣道，“老大，朱晓宇、罗小曼都没了，你有没有一种被人摘桃子的感觉？”
郁慕远从窗外收回视线，“谁让我们级别不够呢？我其实已经向老雷提出，参照上次打击朱伟民犯罪团伙行动指挥部的做法，在zhong央和省纪委的领导、指导下，以东江市纪委为主，成立专案组彻查王海、朱晓宇官黑勾结一案。但老雷跟上面沟通结果不理想，最主要的原因上面没有明说，估计是考虑到这个案子涉及到张忠良。”
苏瑾道，“搞不好王海和几个得力干将都要被交上去，他们都是重要关系人嘛。”
郁慕远叹了口气，“交上去就交上去，我们还落得个轻松。话说回来，他们平台高，见识广，可以在全省、全国范围内调集资源，所到之处畅通无阻，对彻查案件还是有利的。”
苏瑾笑道，“这倒也是，王海的背后，既有大老虎，还有罗小曼、周以贤、魏武这些老鼠和苍蝇，各个地市都有不少官员牵涉其中，确实需要省级以上的强势部门牵头彻查。查案的功劳我们可以不要，但有一条，7个亿是肯定不能交上去的。”
郁慕远沉吟片刻，“这个应该问题不大，虽然罗小曼和朱晓宇主观上想将其占为己有，但不能改变这笔资金的商业合作性质。我现在倒不担心钱的问题，我顾忌的是，有关张忠良的问题线索，会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苏瑾道，“所以肖平这个意外的骚操作，真的伤到我们了。”
……
时间退回到当天傍晚。
东江市政府。
当秦岭逐字逐句的看过有关王海犯罪集团的情况汇报，又仔细核对了唐波交代的问题底稿，脸上的表情是深深的忌惮，欲言又止。
金振伟向秦守义递了个眼色，“守义，你跟肖书记去订一个包厢，先找几个人掼蛋，我跟市长喝点茶就过来。”
等秦守义和肖平一走，秦岭拧眉问道，“振伟，肖平这个人靠谱吗？”
金振伟递上来一根烟，“至少在张忠良这件事上，他没耍滑头，目前就我们四个人知道。”
秦岭接过烟，兀自点上，起身在办公室里转起了圈。
“说说你的想法。”
“市长哥哥，我真没什么想法，只是隐隐觉得，这个信息可能有点利用价值，但用不用、具体怎么用，哥哥你做主。”
“你就不能帮着出出主意？”
“哥哥，我只希望老罗的位置往上跳几跳才好呢！”
老罗是副省长罗定，秦岭背后的靠山，可惜在东海省6名副省长中排名靠后，加上省委13名常委，罗定在东海权力架构中，至少排在20名开外。
金振伟说的非常含蓄，但秦岭秒懂。
自己的年龄摆在这里，刚好还能干上一届书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坐上书记的宝座，可背后如果没有强大的推手，仅仅依靠一个无足轻重的罗定，这事还真不一定。
“振伟，你的意思是我们把消息透露给张忠良？”
“这只是选项之一。”
“哦？”
“我觉得哥哥还可以请老罗帮忙，紧急求见省委书记李元昌，告御状！哥哥必然给李元昌留下大事不糊涂、素质靠得住的好印象！”
秦岭不置可否，脚下的步子却凌乱了起来。
金振伟陪伴在秦岭左右，继续充当参谋助手。
“如果透露给张忠良，我们就要赌一把。张忠良在常委当中排名第四，能抱上他的大腿也属实不易。只要他顺利渡劫，日后必然成为哥哥的一大助力，加上老罗的能量，哥哥如愿戴上书记的帽子问题不大。”
“如果直接告御状，那肯定是一步到位的上上之策，就看哥哥怎么决定了。”
秦岭忽然停下步子，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就没第三条道路了吗？”
金振伟愣了一下，“第三条道路？”
秦岭坐回座椅，抬手捏了捏眉心，“告御状是一步妙棋，但就怕李元昌不领情，毕竟他是班长，在他任内班子出了问题，你觉得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金振伟脸色严峻，“我懂哥哥的意思，所以这步棋还是有点冒险啊。”
秦岭道，“但张忠良必然领情，而且会对我们感激涕零。”
金振伟道，“哥哥还是倾向于把消息透给他？”
秦岭摇了摇头，“我说的第三条道路，就是既要告御状，又要把消息透露给张忠良，让他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不可！”金振伟吓了一跳，“哥哥，你这样脚踩两条船，如果被李元昌知道了就完了！”
秦岭莞尔，“我走明路告御状，你走暗道放消息，李元昌能知道什么？”
“我走暗道？”金振伟一脸懵逼。
秦岭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手机卡，换下了自己正常使用的手机卡，把手机和内部使用的电话本推到金振伟面前。
“你想一下跟张忠良怎么说，这张卡是安全的，谁也查不到你我头上。我的手机自动录音，这份录音以后对你我都有用。”
金振伟这才明白秦岭的意思，感觉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秦岭在他斟酌措辞时，用桌上的座机拨通了罗定办公室的电话。
“罗省长，我是振伟，这么晚了您还没下班？”
“在批阅文件，快了，找我有事还是请我吃饭？”
“改日一定请您吃饭，今晚是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今晚我想见到李元昌书记，请罗省长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
“你这……”
“我有紧急情况要报告，十万火急。”
“你别一惊一乍的，难道东江出了什么大事？”
“不是东江，是省委班子里有人出事了。”
罗定愣了半晌，才急切问道，“谁？”
秦岭压着声道，“张、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