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情绪波动
把车停在分局的门口，吴子浩吊着一只胳膊走来，管门的大爷认得吴子浩，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来到刑侦办公室，吴子浩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忙碌的情景，在门上敲了几下。
忙碌的胡茜抬头看到吴子浩，放下手上的文件，绕过办公桌，快步走了过来。
“师兄？你来了？快进来……噫，你的手？”
“昨天出了点事件，就是破了个口子，没啥大问题。”
“昨天你出现场弄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有没有到医院看过？这要是感染了还了得？”
“没事，法医小周帮我消过毒，真没事，好了，我们还是说说碧成的事件吧？”
“哦，好吧，正事要紧，我带你去见碧成，师兄，你快点，中午就有人来带走他。”
吴子浩点点头，朝里面其它人挥挥手，然后跟着胡茜走去。
在一个审讯室里坐了一会，胡茜和两个警官带着一个拖着铁链的人过来，吴子浩听到声音，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鬓角双白，人憔悴的像个老人的人一步一挪的，缓缓走过来。
等那人坐在对面，胡茜和两个警官守在周围。
“你就是给我师父缴纳医『药』费，出钱安葬的吴先生？”
“我是吴子浩，对了，你师父给了我一些书籍，放在我家里，有机会我跟你送过来。”
“不用了，吴先生，谢谢你。”
“碧成师父，你要见我，不会就是说声谢谢吧？”
“我听那位女警官说过，你跟师父见面的情景，师父说我是义子，不算弟子，他说得好，我少年时天真无邪，生活无忧，对修行没用心，以至道行不精，临了反入魔道……”
吴子浩也不『插』话，静静地听着碧成唠家常一般的说着。
碧成似乎压抑了很久，一打开话匣，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我们道家讲究道法自然，顺应于心，就是这句顺应于心，我遭受不公正的事件之后，生起了邪恶的念头……我听说你也遭受了不公正的事件，可是你战胜了心魔的诱『惑』，是不是这样的？嗯，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以老头子的个『性』，他是不会将道统交给你的。”
吴子浩点点头，表示确有其事，大艺术家吴子浩的个『性』柔弱，受到不公正的事，也往往选择逆来顺受。
可以说，之前的吴子浩实属窝囊，跟战胜心魔没多大的关系。
不过，宁愿自己受苦，也不会将这种怨恨转移给别人的作法，虽说不上正能量，但也不属于负能量。
“你师父跟我谈过命运的话题，关于命运，你有什么见解？”
“你信命吗？”碧成反问道。
“我不信，也信。”
吴子浩的眼神似乎透过碧成，透过墙壁，看到了虚无的空间，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信命还是不信。
命运之言历来诡谲，信得有，不信的也有，做为高知识分子，吴子浩之前是不信这些虚幻言论的，可是，经过重生这种事件之后，再神奇的言论，他也得报以谨重态度。
“等你信命以后，再来看待这个问题吧。”碧成这时候像一个得道高人，面带微笑，满脸的高深莫测。
吴子浩微不可闻的轻点了下头，想了想，道:“你还是跟我说说你讲我来的目的吧？”
“目的？”碧成微微笑道:“一来，我是想看看你，二是为了谢谢你，三嘛，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我想请你把我师父的骨灰埋葬在老君庙的遗址，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埋在我师父的身边……”
“你说什么？”吴子浩眉头一皱。
“我跟师父相依为命，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亲人了，一事不烦二主，我们的身后事，实在找不到拜托的人……”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选择制造交通事故吗？”
吴子浩不想谈死亡的身后事，想了想，把话题移到案子本身。
“说到这里，说实在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意志被怨恨所充满，我直觉的认为是那条路毁了我的一切，所以，我使用职务之便，在工厂偷出汽钉枪，哦，这些，我都交待了。”
“修路的是政斧，那些出车祸的人都是无辜的，你不知道吗？”
“我当时被怨恨蒙蔽，丧失了理智，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不过，后来我想通了，我找了市建部的一个领导，我报复了他，我弄死了他……”
“你说什么？”一个警察上前两步，道:“你报复过谁？”
很显然，这是一个新情况，一个没有交待过的事件，所以，这个曾经参于过的讯问碧成的警员立即警觉起来。
“市建的一个分管主任，这个人官不大，却住着豪华大厦，开着豪车，还包养了三个情人，这种人，我一听说，立即就忍不住动手……”
“你既然转移目标，为何还要继续制造车祸？”吴子浩冷静的问道。
“杀了那个坏蛋之后，我心中的怨恨更多，我当时以为，修路的和走那条魔鬼之路的人，都是该净化的……”
“你确实入魔了。”吴子浩叹息一声，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修道之人怎么会产生如此诡异的想法。
碧成微微点头，道:“是的，我入魔很深，直到昨天才恍然大悟，这事，我还得谢谢你。”
吴子浩心中感叹良多，他受不了这种谈论别人生死的感觉，于是站起来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吴先生，我拜托你的事件，希望你能费心了，对了，我之前写过委托书。”
“好吧，我答应你了。”吴子浩站起来，道:“我能成人之美，不知道你，会吗？”
不管是碧成求到他的头上，还是因为宁乐子送给他的书籍，给他带来了许多正能量，等于给了他许多的生命，这是莫大的思情，不能不报，所以，关于二人的身后事，他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碧成宛然一笑，如释重负，悲苦的脸上突然焕发了如花朵一般绽放的笑容。
可是，在吴子浩看来，碧成的笑容极为古怪，像是大彻大悟，又像是放下一切之后，如释重负的欣慰。
碧成制造了九起车祸，死了好几人，他如果认罪，会以谋杀罪起诉。
碧成也知道自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了，今天找来吴子浩，算是交待后事。
吴子浩心里很沉重，碧成表现的越是洒脱，他越觉得沉重，一个谋夺他人生命的人，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这都是不对的。
碧成好像是大彻大悟了，可能有过忏悔，自责，可是，死去的人该怎么办？他们的家人该怎么想？
胡茜似乎看出吴子浩心情不好，默默地跟着他出了审讯室，而另两名警员中的一个，早就跑出去找领导，组织人员过来讯问关于那个市建委主任的事件。
跟着吴子浩走出了公安大楼，胡茜看着对方魂不守舍的还在继续往前走，连忙伸出双臂拦在他的面前。
“师兄，你这是怎么啦？梦游呀？”
“唉，刚才见了碧成，我突然发现我看不懂这个世界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我珍惜的……”
“不会这么严重吧？师兄，你被传染了？”胡茜半真半假的说道。
“师妹，你说，碧成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修道出家，天人合一，他为什么会变成嗜血的怪物？不仅谋划车祸，还谋杀人？”
“可能是他前半生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他在宁乐子的羽翼之下无忧无虑二十几年，突然遭变故，没能融入社会，心灵扭曲……师兄，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干嘛这么难过？”
“突遭变故？是啊，突遭变故，师妹，我在想，是我们改变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在改变我们？”
“当然是我们人类在改变世界的进程……当然，在前进的大方向之下，总会有些人难以适应，这种现象也不是世界在改变了他们，而是他们自己改变了自己，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听了胡茜逻辑清晰的话，吴子浩突然呼了一口气，道:“是啊，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纵然有身不由己，被人和事胁迫，但这也是自己的选择，跟世界扯不上……”
“师兄，你想通了？”
“想通了，大千世界，无所不有，有几个被情绪左右的人，这也很正常……”吴子浩自我解释的说道。
“师兄，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掉书包呀？我是理科生，听不懂你富有哲学的话。”胡茜呵呵的笑道。
“淘气……”吴子浩呵呵笑起来，道:“对了，师妹……”
“得了，师兄，你还是叫我茜茜吧，老是师妹师妹的叫，弄得别人还以为我是从那个武馆出来的了。”
“茜茜？”
“哎——你都叫我茜茜了，那么，我就叫你吴哥，怎么样？嘿嘿，你继续说吧。”
胡茜偷偷地吐了吐舌头，笑靥如花的说道。
吴子浩见后有一时的失神，他突然惊觉，神情有些慌『乱』的说道。
“唉，我是想问问，黎村灭门案和公园剐心抛尸案查得怎么样了？”
“这两个案子的线索都少，我们查了两天，什么头绪也没有。”
“呃，我总不能光拿工资不干活，我再去看看案宗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破案方向。”
“好呀，我带你进去。”胡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