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不辩不明，左姐姐既然对我道学有所感悟，不妨直说，咱们今晚留宿观中，泰山观论道当是幸事。”曹翊似乎察觉到杨若不快，她对这个师妹并无恶意，既然她有意执掌清徽令，至少她应知道道门基本道义。
左盈点点头说：“咱们先说对道、经学的研究。欧阳建先生所着《言尽意论》，书中说到社会上的许多学者，都认为语言不能完全表达思想，这种见解由来已久，以至学识广博之士，也都认为正确无误。比如蒋济论说根据眸子识别人，纯属时人评品评人物的活动；钟会、傅瑕二人谈论才性，旨在为人物评设建立一个抽象的原则和标准，也属于品评人物的范畴。”
“这个我知道，师父说了，这个“言不尽意论”导致附会穿凿盛行，使道经学研究越来越繁琐。”曹翊说。
“翊妹妹说得好，于是有了王弼先生“贵无本体论”，该论是“以无为本”做为世界观，“以本统末”为方法论诠释本体。在现象与本质关系上，将事物的存在和运动有其内在的规律为本、为一；将纷纭复杂的万事万物规定为器、为末、为众。着眼于本、未、有、无的区分联系，区分主次，明确体用。在物质与运动关系上，认为动是绝对的，静是相对的。后又以“得意忘形解易，该方法论出世即被学界推崇，成为玄学方法论基石。纵使玄学成就如王弼先生者，亦不能统一世界思想，为何？”左盈又抛出自己的问题。
“世界之物就仅仅只有我们能看到的这些么？如果不是，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它是以什么形态存在，又需要怎么样的器方能观见？物质又是如何运动的，运动都是一样的么？为什么动静不是相对的，只是静是相对的？我也想知道。”曹翊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远眺，你也只是看得比别人远点，而不能尽缆全景，对道的探索没有止境。就如嵇康大夫，他的“人学本体论”追求至高精神境界。他的“音乐本体思想”，追求人生自由与神合于道的人生理想，音乐强调“乐之为体，以心为体”；做人守“内不愧心，外不负俗”中正儒家思想，嵇大夫是以道家情怀，儒家思想悟得音乐本体，所作《广陵散》玄妙处常人难悟。”左盈说，“嵇大夫曾以此曲与我师斗法，以我师所学之精妙不曾有赢。故嵇大夫仙逝时感叹：“此后无人能弹此曲”，确非虚言。因后人只得其形未得其实。”
“二位姑娘论道时，谢公子摇头似有不同见解，不妨说出大家探讨。”山道长对谢峰说。
“天道极玄，人道天下，我修侠道，哪里不平哪有我。公平、公正是我剑，仗剑天下，愿我侠道能无为。”谢峰手抚游龙剑，一脸英武。
众人闻言便感觉到有一股浩然之气在室内涌动，心中不由涌起一股侠道正气。
“侠剑问天下，谁有不平事！”荀芸以指拂膝，长呤。
曹翊从观中找出无机七弦琴，拔响琴弦，羊铮坐在旁边，扣棋合音。左盈闻音将笛子放入唇前，琴笛音色契合。
谢峰闻音立起，杨若亦是站了起来，无忧道姑打坐入定，口中喃喃有声诵着什么，荀芸把自己的青刚剑扔给谢峰，曼声咏唱：
唱不尽江湖恩怨，道不完世道艰辛。
浮世滔滔，人心纷杂，公平正义路何方！
问手中剑，何时倒挂，乐世界太平。
正义不倒，，英雄肝胆两相照，江湖儿女相对怜。
心还在，人去了，回首江山，风雨问情。
谢峰手舞青钢剑漫步而行，脚下似是虚空，剑转动着，不见有招式，就似挽着流动气体一般，使自己显得更闲适。纵使琴笛音厉，他也是只是稍稍扬眉，但手中剑有了低呤。
杨若看得入迷，看谢峰剑有了低呤，便进入场中，脚踏五行八卦步，落英剑起，便好了寒风凋尽繁华凄凉。在荀芸呤唱到：心还在，人去了，回首江山，风雨问情。二人正好归于中心位相对而立。谢峰是展眉远眺状，杨若是孤苦伶仃状。
众人一时陷入沉思中。
多年后，杨若很后悔自己当时的疏忽，那是游龙剑与落英剑对舞，游龙十八式被青锋剑舞出自然不会使人产生共鸣，但气势尚在，那般不显锋芒的招，那么随意的逍遥便是游龙剑精妙处。它的雄宏状使自己的伶茕显得那么渺小。
山道长看着场中二人只是点头微笑。无忧睁开眼看着二人，微微皱眉。
“我侠道仁爱比及道家顺心意如何？”荀芸笑问众人。
“就刚才的功法来讲，谢少侠更胜一筹。”山道长剥了一颗栗子放入口中嚼着说，“好吃。”
无忧看着收剑来到自己身边的杨若，轻拂着她手说：“谢少侠不愧是当代武学奇才，老姑佩服。”
“道姑过奖，他还小，路还长。”荀芸对刚才谢峰的表现很满意，这个儿子一直就很低调，谢少侠名头早在外，但他究竟实力如何，却没有几个正道中人领教过。
“顺心意，侠道顺心意其实就是道家的无为而治。“仁义”盛行天下，侠道便不再有所谓的仗剑天下，问谁家有不平事！”左盈还沉浸在谢峰刚才的表演中。
“我与师兄、峰哥哥都修顺心意，却又不尽相同。”曹翊看着身边的羊铮和落座的谢峰说。
“这样便好，你们三人修的都是顺心意，如果有一天出现心意通，那将是铁三角，如果不能心意通，恐怕天下多纷争。”左盈看着荀芸，“荀女侠为何不说话？”
“前路艰辛，各为其道，风云变幻，不是东风压到西风便是西风压到东风。如果要天空晴朗，就要风止，这风甚时止、如何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总有止时。”荀芸拉。
“这是自然，侠者”替天行道“，守天下公平、公正，自然是要守护苍生定有所居，行有所依，一旦天下苍生之衣食住行都不能保，君道失守，侠道必兴起，我自会护苍生安宁。”谢峰手抚剑柄豪迈说。
“我修天道、人道，人与自然各安其道，和谐相处，人不受天谴，物不被屠戮是我所愿，若有一天苍生定无居所，食不能饱、衣不能御寒暑，也自是以守护苍生为重。”羊铮拈着手中棋子说，他的目光没有投向任何人，似就只对棋子倾诉心声一般。
“我修天道，万物苍生可互利互惠，取之自然还之自然。如苍生衣不能御寒暑、食不能饱，颠沛流离，曹翊必借万物之力，守生存之道。”曹翊咬着嘴唇说。
“他们两个会以暴力建自己理想中新世界，翊妹妹却是借助物力行均衡之术虽不能建新起自已希望的新秩序，但能解决民生当下生存问题。生存之道为根本，没有生存之道，为谁建新秩序？天道玄之又玄，我等自不能建天道，只能顺天道，能建的也只是人之道，人之不存，道之安在？”左盈笑呤呤地看着在坐的各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