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拜完后。
孔瑞泰还想和何空青说些什么，却根本来不及，对方已经回到了后院。
他现在心里好奇地好痒，昨晚一整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谈了什么对话？
他能问的人只有何空青，但是人家不理他。
至于去问自己的爷爷。
算了吧。
他不敢。
何空青回到清静心斋，躺到床上，蒙头就睡。
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让自己的身心补充些力量。
不过，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住的这间房子叫清静心斋，原来一切都自有安排。
当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出去给姜薄荷苏竹柳月月以及何爸何妈他们发了个消息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这个时候，小道士也贴心地送来了斋饭。
何空青一边吃，一边看着孔焕生的私人笔记。里面记录了他经历了哪些有趣的任务，做过哪些事情，见过哪些历史人物。
这一看就入了迷，接下来整整四个小时，他都没有动过。
但即使是这样，他才看了五分之一。
但是就这五分之一，何空青感觉自己已经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与孔焕生一起经历了那些特殊的日子。
孔焕生获得的能力也很多，不过他的能力偏向于商业，他在商界大杀四方。
这位老人，还“兼职”过摸金校尉，去探寻过很多传说中的大墓，这是何空青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除此之外，这位老人还通过一个古墓，去往了千年前的战国。
寻秦记照进现实中啊。
孔焕生的经历很有意思，也让何空青放下了最强的戒备心。
不过最令何空青感触很深的是，孔焕生的感情。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何空青忘记不了这句话，孔焕生说出时，那股悲痛之意，这是他这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从他的意识出现在已经脑死亡的孔焕政身体里的时候，遗憾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比他小二十岁的菊素宜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家长辈关系密切，他们的生日也仅仅相差二十天，名字中还都有着相同的字。
“宜”字。
两个人从小就有着娃娃亲，从小就爱在一起玩，一起从小学到大学，为了与菊素宜在一起，好成绩的他甚至报考了和她一样的大学。
1999年，新世纪来临的前一个月，这对青梅竹马结为夫妻。
在双方长辈的祝福声中，拥有了属于他们的小家。
2000年快结束的时候，菊素宜生下了他们的女儿沈新蝶。
蝶儿飞舞在菊花之上，被菊花所喂养，这是沈生宜按照菊素宜想法取的名字。
本以为会陪着自己深爱的老婆，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一起长大，没想到沈新蝶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
而天降横祸，从来都是祸不单行。
菊素宜也查出了心脏病，母女两个人都住进了医院。
当时的沈生宜觉得天就像塌了一般，将他砸在了废墟之下。
孔焕生笔记里写了这件事，之前在大殿中也讲述了这件事情。
虽然当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内心的痛苦，何空青听得出来。
沈家菊家都是小康家庭，那个年代想要治疗这种疾病，而且还是两个人，需要花费巨额的金钱。
很显然，他们承受不住。
就在孔焕生卖掉房子的时候，收到了《完美人生》的头盔。
他成为02号玩家。
成为了别人身体的主人。
他怀疑过，痛苦过，迷茫过，与何空青一样魔怔过，他以为一切都是假的。
他找到了年少的自己与菊素宜，本以为会好一些，但却发现更加痛苦。
那一刻，孔焕生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沈生宜。”
“或者说，这才是自己的梦。”
经历了第一次见面，他反而不敢再去找菊素宜与年少的自己。
开始强迫自己接受命运的安排，开始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
但是，内心依旧封存着关于她们的一切。
无数次痛苦背后，都是靠着对沈新蝶与菊素宜的期盼，他终于活到了2002年。
那个时候，他早就拥有了难以衡量的财富。
在沈新蝶查出来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他强忍着内心的逃避出现了。
这一次，沈新蝶与菊素宜有治了。
两个人住进了最好的医院里，拥有了最好的医疗设施与药品。
他本以为还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一个外人。
直到不久后的2003年，沈生宜得到了头盔，他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孔焕生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真的进入了别人的身体里，就像小说中的魂穿。
他大半生都在否定了自己，与自己的心魔斗了一辈子，这一刻终于相信了。
可是，那又如何？
君生我已老。
他老了，他那些年，想要靠近菊素宜，也想过把她抢过来。
但是，他不敢，因为他觉得无论是孔焕生还是孔焕政都不配。
菊素宜只属于沈生宜。
而沈生宜也只属于菊素宜。
素宜，生宜。
合宜相生，朴实相拥。
何空青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没有碰到孔焕生，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要遭受折磨一直到2023年？
虽然他与孔焕生不同，孔焕生是魂穿，他是可以往返过去与现在，但是不同人有不同的磨难。
“造化弄人啊。”
何空青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感叹一句，这都是命啊。
孔焕生拥有了想要的一切，也成功让自己深爱的女儿与夫人存活下来，一直到现在。
但是，却也换来了一生的不敢靠近。
孔焕生说，他记得收到头盔的前一天，他路过道观，进去拜了拜。
当时，他许下了一个愿望：
“如果能有钱帮我的老婆和女儿存活下去，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这可能就是那个代价吧。
孔焕生将自己困在了白云观，从此之后，不到灯火熄灭时，不会再离开白云观。
之前在白云观山门处，看到的那位轮椅老人，还有那两位女人，就是孔焕生的精神依托。
她们就是菊素宜与沈新蝶。
何空青不敢想象，孔焕生是怎样鼓起勇气面对昔日的爱人。
可能是那么多年自我的折磨吧，也可能是心中难以磨灭的那股信念。
菊素宜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也已经老了，但成功活下来了。
沈新蝶也存活了下来，现在也已经二十多岁了，不过还没有结婚。
何空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为什么孔焕生让沈新蝶现在来白云观？
不会是让他和沈新蝶在一起吧？
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孔焕生太精明了。
按照他的随身笔记里所写，其实之前一直想给沈新蝶安排一位孔家子弟，但是总觉得差点感觉。
现在看来，或许是在等自己？
何空青并不觉得这是心中给自己加的戏，因为孔焕生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自己不能答应。
无论是柳月月，还是苏竹，亦或者姜薄荷，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突然再多一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何空青觉得自己招惹这几个女人已经够累了，再去招惹其他的人，有些分身无术了。
但是，世事无常啊。
一想到还有十几年的过去，还要与曾经见过的那些前任相遇，他忍不住有些头疼。
孔焕生到底有什么特殊能力，能让那么多红颜知己为他倾心？
喔，对了，人家有钱。
不提《完美人生》的身份，只是之前孔家子孙的身份，就可以吸引无数人靠近。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清静心斋中，何空青放下了自己的筷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要将孔焕生经历的事情全部看一遍，然后再去见孔焕生。
他需要完全了解这位老人。
这个随身笔记里，除了记载孔焕生神奇经历，还有着很多见不得人的黑料。
这些黑料指的是很多非常规手段做的事情，在那个吃人的年代，很多时候必须使用特殊手段。
何空青能理解，如果换作是他，他也会这样做。
孔焕生将这些写进笔记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给别人看。
但是，遇到何空青后，他知道自己必须拿出来了。
这样才会取信何空青，让他成为孔家的盟友。
这相当于把自己的把柄给了何空青，毕竟双方实力不成对比。
孔焕生知道，如果换作是自己，也会担心与害怕。
他考虑得非常周到。
接下来的时间，何空青一直待在清静心斋，看着孔焕生的随身笔记。
期间除了小道士来送饭，没有人再来打扰他，即使是封仲也没有出现。
但是何空青也抽空出去给众人发消息报平安，毕竟莫名地消失，大家也会着急。
一直到了二月四日，立春的当天。
何空青才算是看完了这本随身笔记。
他知道这份笔记，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从此不会再有人可以看到。
何空青在小道士送饭的时候，传达了自己要见孔焕生的意思。
当天晚上，他在床上眯着眼睛等待的时候。
“道友，该赴约了。”
辅贤道长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何空青起身应约，开始与孔焕生的第二次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