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掀开帘子，顾柔的房间里熏了香，可是依旧掩饰不了浓重的血腥味。
顾盼很庆幸，自己遇见的是纳兰衍。
那时她还小，纳兰衍即便血气方刚，也从不肯越雷池半步。
如今两人圆房，纳兰衍也是担心她过早有孕，伤身伤心，情愿顶着皇室的压力，也要让她过两年再生儿育女。
虽然她并不喜欢顾柔，不过同为女人，她还是有些同情。
当然同情的不是顾柔，而是所有的女人。
婚姻之中，男子甚少怜惜女子。
总是恣意妄为，从不顾惜妻妾。
顾盼看了过去，顾柔一张脸雪白雪白的，她本来就瘦弱，现在看来却是瘦了一圈。
顾盼似乎感觉到有目光的打量，她睁开疲惫的双眼，一眼看见顾盼，眼神开始飘忽，生生的别过头去，“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似乎想起什么，她忽然睁大眼睛，“刚刚那个太医是你请来的？你想做什么？我落到如今的地步，你也不放过我？”
顾盼找了把椅子，看着她，“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已经死了一半了，你觉得我还能把你怎么样？我若要和你过不去，只须任你自生自灭就行了，何必费劲请个太医过来算计你这般麻烦？”
顾柔靠着床，那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怀疑，“我知道，那一次乔迁之喜，我当众让珠珠难堪，你当时与我言和，许我侧妃之位，其实你早就知道四王府快要落寞了，你不过是挑拨我与乐城县主，果然乐城县主怀恨在心，暗中算计与我。如今我落成这个下场，你做梦都该笑醒了吧！”
顾柔萋萋的笑，她以为嫁入皇家，荣华富贵不在话下，没想到，一瞬间就打入地狱。“你如今想要救我，不过是让我活着，生不如死罢了。”
顾盼一笑，“你说的是，我就想看着你长长久久的活着，羡慕我，嫉妒我，所以才想着请个御医替你医治，顾柔，我如今过得这般幸福，如果少了你，那还有什么意思。”
顾柔气急，手里抓住一个枕头就朝顾盼扔过去，只那力道甚小，只到了一半就掉落在地，顾盼，“我说过，这一生，我不会主动对你出手，不过你若是招惹我，我不介意对你怎么样的。”
她已然起身，看也不看顾柔一眼，“身子是你自己的，要不要医治，是你自己的事，你指望别人求着你，那你趁早不要做梦了。顾柔我告诉你，你若死在顾王府，连顾家的祖坟也进不了，我若是你，就好好的养好身体，然后去四王府继续服侍昌郡王，想来也比现在这般等死强。”
顾柔握紧了拳头，她是纳兰昌的通房丫头，若要再嫁，几乎不可能。
她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出路。
顾盼正要出房门。
却看见赵姨娘迎面走来，“郡主，王妃娘娘过来寻你，说是秦王说了，明日杏榜放榜，今日就歇在顾王府，明日一起去看榜。”
顾柔也听到了，脸色岔白，她自然知道看榜是为了阿沁。
心里不知是恨是悔，生生的别过头去。
顾盼和赵姨娘道别，这才约了顾珍离去。
赵姨娘走到顾柔床边坐下，知女莫若母，赵姨娘自然懂得顾柔的心思，她叹了一口气，“姨娘知道你心大，一心想要捡高枝飞，其实要我说，那孙先生极好，你那时烫伤，人家还巴巴的送来烫伤膏药。”
顾柔立刻打断道，“姨娘别再说了，不过会试而已，还不一定考的上。”
赵姨娘叹了一口气，“我打听过了，连你叔父都称赞他文采斐然，必定高中。”
顾柔忽然烦躁起来，“那又如何，即便叫他得了杏榜第一，还有殿试，就算考中了状元又如何，也不过外放做官，从七品开始，和爹爹一样，什么时候才熬的出头。”
赵姨娘知道女儿终究是有些后悔了，只是嘴硬而已，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世事如局，谁曾想竟然日新月异。
顾珍和许坤的婚事也是大喜事，周氏喜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
长春园也听到了风声。
赵姨娘正看着丫头绿儿煎药。
小春儿捧了一盆兰花进来，“这是方才花房送的，各院子都有，我想着如今房里全是药味，所以特地要了一盆兰花，去去药味。”
赵姨娘看着那盆兰花，已经冒出来了四五个花骨朵，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这花这样好，花房给你的？”赵姨娘有些疑惑。
赵姨娘这样疑虑是有原因的，韵娘进门正是纳兰衍出征，顾盼出使之后。
边关战事连连，顾盼也是生死未卜。
两国打仗，从宫中到各官员府邸都是简衣缩食，顾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小春儿点头，“其他房里比这个还好。王妃娘娘说了，如今郡主平安归来，府里喜事连连，添些花盆。”
赵姨娘打断了小春儿的话，“喜事连连，有何喜事？是珠珠姑娘要出阁吗？”
小春儿探了探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说是珠珠姑娘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八，等殿试放榜之后，从王府出阁，王妃娘娘说了，当年郡主出阁办的清减，如今定要大大的热闹一番，这倒是其次，毕竟珠珠姑娘的事府里早就知晓，左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除此之外另有两桩大喜事。”
另有两桩，赵姨娘想着府里未婚的只有顾珍和顾笙。
前两天还没听到风声，怎么一下子都定下来了。
“笙少爷定了孝文公主府的赵姑娘，说是太后娘娘亲赐的婚事。”
赵姨娘点点头，又问道，“还有一个是二姑娘吧！定的谁？”
小春儿羡慕道，“二姑娘许给了郡主的义兄。”
赵姨娘有些疑惑，“你是说那许妈妈的儿子？太太怎么会肯，莫非是王妃做主的？”
小春儿连连摆手，“姨娘有所不知，再不能唤许妈妈了，那许将军这次立下战功，连皇上和太后娘娘都是称赞有加，如今官拜二品，，都改口称许老夫人了，二姑娘一过门就是二品的将军夫人，大太太喜得不得了，哪里还有半分嫌弃。”
赵姨娘听完怔怔的，半晌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