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乖孙孙长得就是俊，咋这么好看呢。是不是呀？奶奶的大乖孙哦。”
叶后妈和安妈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俩大的身体好，生的早。
不错眼的盯着孩子看，稀罕得不行不行的。
叶灵均早上得的信儿，也在病房呢，想抱抱孩子，又不太敢抱。
主要是也抢不过孩子姥姥和奶奶。
“我嫂子醒了，倒是让亲妈看看孩子呀。”
“对对对，快，看看吧，这是你大儿子。”
安妈抱着星梵给安宁看。
安宁看了一眼，皱巴巴的红猴子，头发挺密，还黑。
眼睛没睁开呢。
尖脸。
没看出来哪里好看。
“这是朝阳。”
叶后妈把老二抱在另一边。
呃，没看出来啥区别，除了头发少一点，好像都一样。
“老三呢？”
安宁还惦记着小不点儿。
叶灵均应着，“在保温箱呢，大夫说情况挺好的，再观察两天，就能出来了。我哥和远哥看着呢。康哥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就没动过。非说怕有人偷孩子。”
住保温箱的，就自家小予鹿一个，门从外面进不去，只能护士从里面进，二十四小时有护士值班，啥偷孩子的，那么大的能耐呀。
再说了，一个得住保温箱的孩子，谁偷啊？
安宁却很理解，安妈也特别能理解安康的这个心情。
他们都是有心理阴影的。
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这种心情的。
“我啥时候能下床啊？想去看看我闺女。”
当妈了，心态都不一样。
安宁支撑着想坐起来，要下床。
“不着急，你这生了仨，身子亏得狠了。一时半会儿的，且下不了床呢。这么多人看着呢，孩子没事儿。”
安妈拦着不让动。
正说着话，大嫂推门进来了，跟钟晴一起，挺着大肚子，手里拎着网兜，里面用布包着搪瓷盆。
“给你熬的老母鸡汤，长河家养了三年的老母鸡。熬了一宿了，油都撇去了，按你之前写下来的方子熬的。”
肚子怀了六个月，她是单胎，又是二胎，跟没事人似的，啥也没耽误。走路嗖嗖的，干活儿一样干。
“又把可心送她姥姥家啦？家里这么些人呢，嫂子你身子重了，还折腾啥呀。”
嫂子过来坐到床边上，钟晴拿了碗盛汤。
“折腾啥呀，收拾完秋了，棚子里做家具也用不上我。食堂长河媳妇做饭，不用我了。就在家里闲着，我能坐得住吗？不得来看看我外甥啊。咱爹回来了，可心他看着呢。等你出院，爹再来家看你。”
安老爹回来过冬，也是惦记着安宁和儿媳妇都要生孩子，怕家里忙不过来。
说着唠着，安宁把鸡汤喝了。
没一会儿，眼睛就睁不开，又困了。
没下奶呢，孩子没法喂母乳，吃着奶粉呢。
大夫早说了，仨孩子，母乳不可能够用，奶水再好，最多也就够一个半孩子吃的，一半儿得靠奶粉。
这几个月，家里就存着奶粉呢。
姑姑和舅舅们也都从国外给邮。
安宁还把空间里的好奶粉都找出来了，一些孩子能用上的，都单独拿出来，放一边儿。
等着找机会换出来，给孩子用。
要说叶凌洲在家，有啥不好的地方，就是这个了。
他太敏锐，观察力太强了。
除了灵泉水，能偷摸着用一点儿。空间里的东西，真拿不出来。
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空间的秘密。
这憋的呀。
都说至亲至疏夫妻。
两口子感情好是真的好，平常也是腻腻歪歪的，叶凌洲的薄脸皮，都被媳妇锻炼的，厚上了许多。
可安宁就是从来没想过，要把空间的事儿跟叶凌洲分享。
下意识想到的，都是怎么防着被发现。
说不上是什么心理，总觉得自己最大的底牌，谁都不能告诉。
宁可那么大的空间，那么大的一整条商业街的东西，就那么放着，荒废呢，也不要暴露。
也因着这个，那些奶粉啊，尿不湿啊，益生菌什么的，都只能选那么放着。找机会再用。
怎么着也得回家之后了。
现在，安宁什么都想不了。
吃完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下奶了。
大夫给开奶通乳，疼的呀。
总算是罪没白遭。
闺女还在保温箱，初乳就便宜了俩小子，一人吃一边儿的。
也就是一人两口的量。
才把孩子放下，安宁就觉得又饿了。
还是汤。
连着汤里炖得软烂化到汤里的肉都吃得干干净净 。
“鸽子也炖着呢，待会儿就拿来。猪蹄冻着的留着之后吃，先炖新鲜的。豆子早都泡好了。晚上加餐吃……”
家里两个小煤气炉子，一整天的就没有停下火，俩保姆不错眼的盯着，小火慢炖，都是下奶的汤水。
“你家咋不给做小米粥，煮鸡蛋呢 ？还是那玩意儿，吃了顶事儿。这汤汤水水，喝过一泡尿就没了。我生俺家老二的时候，一天吃十个鸡蛋两盆粥呢。这回我是想好了，一天可着十五个鸡蛋吃。我自己早攒了三百鸡蛋，谁都不给，没得把孩子喂得白白胖胖的不可……”
同病房才生了儿子的大嫂，看着安宁边儿一天天人来人往的，一个人占了三张床。吃的全是汤汤水水，一点儿干的没见着。把这热心大嫂急够呛。
她这说得，安宁听着都真犯恶心，那么多鸡蛋，咋吃呀？
还不让放酱，就那么干噎，能咽得下去吗？
不伤食啊？
小米粥肯定是好东西，但那才真的是汤汤水水的粥呢，没油水，营养有限，要想够消耗，那得吃多少啊？
一家子，被这嫂子说得，一时里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还是嫂子，一直在村子里待着，更会应付这样的问题，“我们也攒着呢。这不是孩子多嘛，我们给攒了一千个鸡蛋，早几个月攒的都坏了，新的倒着放呢。小米儿我今年特意种的，打了三百斤。我坐月子的份儿都带出来了。这不是医院里不方便嘛，要是要支炉子，我都拿来了。过两天出院 就能吃上了。先用这些将就着吧。”
其实那嫂子也不是傻的，叶后妈这边儿念叨着，又是鸽子，又是猪蹄的，谁不知道肉好吃啊。
不过就是看不惯呗。
自己没有，别人有，心里不舒服了。
想显摆。
嫂子不惯毛病，软钉子看人顶回去了。
“嫂子，没必要生闲钱，置这个气呀。”
无关紧要的人，安宁向来是无视。
“妈，别老那么抱着了，多累啊。”
只说叶后妈，孩子老那么抱着，不累？
“累啥呀，他才多沉儿。还没一棵大白菜重呢。我大乖孙，我就爱抱着。”
得，这就没法说了。
安宁又说安妈，“妈，把孩子给均均抱一会儿？你扶我起来坐一会儿呗，把身下纸换一换，躺得难受了。”
叶灵均上前，“嫂子，我帮你收拾呗。”
排出来的恶露，护士会来定时过来收拾，只是没那么及时的时候，还是得自家人帮忙的。
安妈乐呵呵的，“不用，均均，我来吧。你看着孩子。雪娟，把帘子拉一下，你坐门口看着，别让男的进来。”
当亲妈的，很乐意伺候闺女贴身的事情，亲母女才能这么亲近嘛。安宁总让她帮忙，也是跟她亲的表现。
支使起大嫂来，也不带客气的。越是这样，大嫂才得劲儿呢。要不然，客气来客气去的，怪没意思的。
护士刚好过来，边帮忙连交代，“可以下床扶着床边慢慢走动走动了，别太累，走几步就歇歇，排气之后就能吃饭了。”
她这么说，那位大嫂更尴尬了，汤汤水水，不叫饭。人家没排气呢，她让吃鸡蛋，显得多事又无知。
呃……
也就是护士刚出去吧，人家在被子里放上了鞭炮……
安宁也是很无语了。
人和人确实是不一样的。
她以为自己靠着灵泉水养了一年，身体已经很好了。
但是跟真正虎实的人比，啥也不是。
娇气得过份了。
“保温箱隔壁的病房，产妇都出院了，予鹿今儿个晚上能出保温箱，但是得随时观察孩子的情况，咱们还是挪到那边儿去，离得近。大人也不用一直在走廊里看着，晚上外面冷了，遭罪。”
叶凌洲心了老婆孩子住有味道的病房，宁可麻烦一点儿，也换地方吧。
这会儿到医院生孩子的毕竟是少数，病房够用。
那大嫂也是胎位不正才来的。
一般都是生完住一晚上，第二天就出院了。
安宁这，也是因为三儿生下来太弱，要住保温箱，才跟着没出院。
拿被子把人一裹，叶凌洲抱上安宁。
两个妈抱上孩子。
其他人收拾行李，大包小包的往走廊另一边的病房去。
连一个桔子瓣都没给那大嫂留。
哼，要不然，冲着同一个病房的缘份，走的时候，怎么着也得给留点水果的。
安宁记仇呢。
“我看这么着就挺好，过两天出院，干脆，就这么抱着回去算了。反正就过个马跑，又不远。再不行，跟医院借个单架，咱几个男人给抬回去，完事儿。家里这么些人手，可别让我妹自己走了，那虚的，碗都拿不起来，能走了吗？”
安修远表扬了叶凌洲的男子汉气慨，然后就想出院的事儿。
安宁都想捂脸，“哥，快拉倒吧。我可丢不起那个人，大马路上人来人往的，全看我了。”
再近也不成啊，哪怕是借个轮椅用用，也比抱着或是抬回去强。
太傻了。
“这有啥的。生孩子是光荣的事儿，有啥丢人的。这要放以前，一胎三子，都得上地方志。多荣耀的事儿啊。”
再是荣耀的事儿，那也只是她一家的事儿。又高兴不到别人家去。
反正安宁打死不同意被抱回家就对了。
“不急，等出院再说。”
嗯。
为了能早点恢复，身上有点儿力气，安宁就忍着难受，起来在病房里走。
这边儿屋里就他们一家了，想咋走就咋走，自在多了。
还到隔壁，隔着窗户，看了一趟闺女。
“小鹿好好的哦，等你出来，妈妈一定好好补偿你，把你养得健健康康的。”
不知道是不是母女连心，安宁趴着窗户看女儿，小丫头在保温箱里转过头，冲着窗户的方向张嘴笑。
眼睛都没睁开呢，肯定不是看见的。
这一笑，安宁整个世界都亮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可不能哭啊，月子里哭，落下病，以后眼睛爱干。到老了遭罪。出来半天了，快点儿回吧，走廊里冷。一会儿孩子就抱回去了。”
安妈在一边赶紧劝着。
回到病房，安宁才算是把眼泪止住，抱着俩儿子喂奶，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哪个都亲不够。
“妈，我现在知道，你和我爸为啥心里过不去那个坎了。”
安爸安妈对安然，对李桂香，态度一直非常坚决。对安然，从来没松过口，就是陌生人。不闻不问，不管不看。对李桂香，宁可被人说以势压人，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施以援手。
天气冷了，村子里但凡有人提一句她一个残废自己住河边可怜，当管的，丢工作。种田的，别想参与到家具厂来。
家具厂已经成了五里堡人的聚宝盆，几乎每一家都有人在厂子里做工，月月挣着工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安宁一直做着思想准备，毕竟是书里嘛，配角们脑子不太好也正常。
整啥亲手养大的，有感情那一套，不意外。
真就没想过，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