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阳说：“还能为什么？就是为了那点项目款呗。”
马攻克摇摇头，说：“那只是一方面。”
“倒也是，就为了那点钱，值得把命都豁出去吗？”
马攻克喝一口茶，说：“他们喜欢闹就闹吧，这样更好，反倒露出了狐狸尾巴。”
“狐狸尾巴？”
“是啊，长着呢。”马攻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刘向阳突然想起了在惠山“谈判”时的录音，便拿出手机，找出文件，放给马攻克听了。
马攻克听后，说：“看来高明堂没有说假话，从他无意间流露出的表情上看，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
“马总，他们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你不会真就答应他们了吧？”
马攻克一笑置之，没回答，只让刘向阳把录音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刚刚发送完毕，手机响起了短信声，马攻克看一眼，说：“走，咱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干嘛？”
“看个病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去看病人？”
马攻克诡异一笑，说：“你跟我走就是了。”
刘向阳跟在马攻克后面下了楼，看到孟师傅早已开着那辆黑色的私家车候在了门前，便开门上了车。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刚刚开启的路灯一片昏黄。
车子直奔医院而去，停在了大门外头的一个阴暗角落里。
马攻克对着刘向阳说：“走，咱们下车看病人去。”
刘向阳嘴上不便多问，心里却在琢磨：难道他是去看柳树村的村支书？这时候去看合适吗？万一支书老婆撒起泼来，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下车后，走了没几步，他小声问马攻克：“要不要买点礼品啥的？这样空手去看病人，不太合适吧？”
马攻克说一声用不着，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奇怪的是，他也像高明堂那样，熟门熟道直接去了三楼的病房，推开门，朝着里面望了望，说：“看来咱们来的还真不是个时候。”
刘向阳进了屋，这才看到柳树根的病床上已经空空荡荡，禁不住问道：“人呢？”
“走了呗。”
“去哪儿了？会不会病重转院了。”
马攻克笑了笑，说：“肯定是康复了出院了。”
刘向阳满脸惊愕，说：“不可能啊，上午还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呢，看上去确实很严重。”
马攻克说：“现在医学发达，没准半天就治好了，好了还赖在这儿干嘛，你说是不是？”
正说着，门外有人问：“马总，您来了。”
马攻克问：“任务都完成了？”
“嗯，完成了。”
“冯晓刚，你怎么会在这儿？”刘向阳转过身，错愕地盯着外面的人。
冯晓刚点点头，低声说：“这不受组织委托，来当特务了嘛。”
“特务？”
“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离开，找个地方请你们吃饭去，边吃边聊。”马攻克说着，快步朝前走去。
出了医院，三个人上了车。
孟师傅发动车子，朝前开去，左拐右拐，几乎都把人给绕糊涂了。
车子驶出了城区，爬过了一个陡坡，左转弯，直接开进了山脚下的一个农家乐饭馆。
饭馆里面灯光昏暗，也不见有车辆停在院子里面，看上去生意很萧条。
听见外面有了汽车马达声，高挑在树上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走了出来，手中攥把刀，冲着里面喊：“臭娘们儿，来客人了，赶紧出来迎接！”
“哎哟哟，怪不得今天喜鹊叫得欢呢，原来是有贵客要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随着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姿窈窕，一身风骚的的女人走了出来。
刘向阳打眼一看，这女子四十不到，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灯光映照之下，一张俊俏的脸蛋儿雪白似玉。
女人是个机灵人精，直接奔上了马总，一口一个老板哥喊着，肉麻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马攻克装着一肚子心事，哪有心思跟她腻歪，喊一声：“有啥好吃的，赶紧准备去！”
“哥来，哥哥来，干嘛这么大的嗓门呀？你就不怕吓着小妹妹。”女人泼辣在马攻克身上蹭了蹭。
男人仍然提一把菜刀，站在黑影里，大着嗓门问道：“你们吃不吃鸡？家养的笨鸡。”
马攻克问：“还有什么特色？”
女人说：“有，还有不少山货呢，有蝎子、蚂蚱、烤野鸽、豆虫、蝇子、野蘑菇，反正多了去了。”
黑影里男人又喊：“到底吃不吃鸡？地道的笨鸡，味道能把人鲜死！”
冯晓刚插话：“不是吃味精长大的吧？”
女人朝着冯晓刚娇滴滴地喊：“瞎扯，小嫩肉，你才是吃味精长大的呢，再胡说我咬死你。”
马攻克玩笑道：“那我们不吃鸡了，宁愿让你咬死，要不先来一口尝尝滋味如何？”
几个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男人还在傻乎乎地喊：“到底吃不吃鸡？要是吃的话，我就宰了。”
“那你宰吧，不过麻利点儿，我们吃完还要赶路呢。”马攻克回应道，然后对着女人说，“给炒点山货，烫两瓶烧酒，赶紧上。”
女人进屋后就规矩下来，应一声，把他们领进了一个小屋子。
屋子正中，按一张仿古八仙桌，四个人围坐下来，女人倒了茶水，便退了出去。
马攻克急不可待地对着冯晓刚说：“快说，到底什么情况？”
冯晓刚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一个看上去快要死了的人，竟然站了起来，姥姥的，就像诈尸一模一样。”
“什么时间接走的？”
“刚过四点。”
马攻克又转过身问刘向阳：“惠山的事是几点摆平的？”
刘向阳想了想，说：“接近四点吧。”
“麻痹滴，消息够灵通的。”马攻克骂一句，接着问冯晓刚，“是什么人接走的？”
冯晓刚紧皱着眉，吧唧一下嘴，说：“这事就有点奇怪了，我差点都被惊掉了下巴。”
“你认识？”
“算是认识吧，不过也就是一面之交。”
“快说，是谁？”马攻克两眼发直，催促道。
冯晓刚说：“小董，张小宛的男朋友。”
“啥？小董的男朋友？小董有男朋友了？”马攻克被惊得目瞪口呆，表情有些夸张。
“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这里面还有他录像呢。”冯晓刚指了指桌上的手包。
马攻克回过神来，问：“你全程都录了？”
“录了。”
“那就好，等回去后，我再仔细看。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是小董的男朋友？”
刘向阳见冯晓刚吞吞吐吐，就接过话茬说：“马总，是这么回事，小董刚来时，我们为她接风，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面。”
“哦，是这样啊，原来她有男朋友了。”马攻克心里有了几分失落感，忙埋下头，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喃喃道，“小董的男朋友，他怎么会去接人呢？他与姓柳的村支书有什么关系？”
冯晓刚说：“是啊，我当时都蒙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攻克问：“他没认出你吧？”
冯晓刚摇摇头，说：“我带个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再说了，只是在饭馆见过一面，不可能被认出来。”
“那就好，你说说，他们是怎么把人接走的。”
冯晓刚就把过程说了一遍——
他到了医院之后，就装着找病人的样子，进了柳树根的病房，见病人还一动不动躺在那儿，说声对不起就退了出来。
然后站在不远的窗口处，一直盯着病房，并且打开了隐形摄像，夹在腋下，正对着走廊。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鬼鬼祟祟上了楼，高个的就是董小宛的男朋友。
矮个子手中还提一个头盔，冯晓刚以为他们是骑摩托车过来的，想到也许是病人亲属。
他们确认了病房之后，就走了进去。
冯晓刚赶忙小跑到了门口另一侧，悄悄靠近了，镜头对准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