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执在收到她发来的dNA检测结果时，刚在实验室里熬了个通宵，脑子都有点胀痛。
摘掉眼镜，还未休息几分钟。
她的消息就显示送达。
姜执盯着检测结果上最后的那行定论看了很久很久，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有多么的诧异。
心里诡异的平静，仿佛早就有所预料。
孙成凤对他和姐姐，都不是很好，还小的时候只是不管不问，她自己出去打麻将，一打就是一天。
六七岁的小孩已经要学着自己做饭。
姜玥得踩着板凳上才够得着灶台，铁锅的重量对于六七岁的小孩也过于沉重，有好几次她都因为站不稳从板凳上摔了下来。
锅里的热油，遇到水滴会飞溅出来，落在皮肤上烫出剧痛。
两个人都经常被烫到。
姜执有时候会怀念那段日子，后来，孙成凤输钱的次数越来越多，整个人也越来越暴躁，对他们的态度也愈发的粗暴。
直到两人开始上初中，这种境况才好了些。
孙成凤欺软怕硬，不敢动姜执。
而姜玥因为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开始被她当成了摇钱树，她好像在一夜之间将曾经的恶习都改的干干净净。
她给姐姐买很多漂亮的衣服。
带她去吃贵的、好的餐厅。
不断给她灌输钱就是所有、有钱人才是人的观念。
日复一日，年复一夜，她似乎真的变成了那样，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对学校里的富二代，也很上赶着。
姜执有时候失眠，也想不起到底是从哪年开始，他和她渐行渐远。
见了面都没有话好说。
姜执觉得这份检测结果是让他松了口气的，这样是不是，他和她又能回到六七岁时，只有她和他相依为命的日子。
只有她和他才是最亲近的两个人。
前几天姜执也来过周家，只是没能见到他姐姐，周寂说姐姐生了病，不宜见客。
姜执对这位姐夫，不熟悉，也没有喜恶。
一连几天，他都出现在了周家，每次也只是被客气请到客厅。
楼上，他上不去。
今天，姜执终于又见到了她，她脸上血气滋润，不似病恹恹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养好了。
姜执不由得舒了口气，他刚想开口，她就先他一步：“你和我长得有点像，所以孙成凤应该也不是你妈妈。”
“你如果想去找亲生父母，你就去，不用带上我。”
姜执握紧了手，他摇了摇头：“我不想找。”
姜玥心想难得在一件事上她和姜执达成了共同的意见，她也不想找，二十几年过去了，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她抬了抬下巴，在他面前总是要绷着心高气傲的样子，不让他看出一丝一毫的软弱：“那你可以走了。”
姜执几次欲言又止，他想说我们只有彼此这一个亲人了。
不要再…
不要真的那么冷漠的把他抛弃。
话到嘴边，又变得僵硬：“怎么生病了？是不是又出门吹风了？”
姜玥想起来他是学医的，怎么还行医到她面前了？是把她当成实习练手的病人来问诊了吗？
姜玥越想越觉得是，她还没说什么。
少年低声叮嘱：“你不要总是在下雪时候跑出去堆雪人，每次这样你都会生一场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吃太多药对身体也没好处。”
姜玥不想听他的教训，也不把他的絮絮叨叨当成关心。
想到梦里面这个小兔崽子联合外人把自己亲姐姐送进牢里，她就不想摆出什么好脸色。
恶毒女配很恶毒。
恶毒女配的结局也怪恶毒的。
“管家，送客。”
“我自己走。”少年垂着脸，消瘦苍白的脸庞有几分病态的俊美，他抿了抿薄唇，又说：“以后生病了不要不告诉我，姐，我是医生。”
声音低低的，软软的。
这仿佛已经是傲骨难折的少年能说出的最软的话。
姐弟两个的性格也有几分相似，骨子里都是傲的，不愿意轻易示弱。
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卑微的对一个人示好过。
姜玥装作听不出来他在示弱，她说：“我花钱也能找得到医生看病。”
并不是非他不可的。
少年的脸色好似因为这句话变得更加苍白了。
*
年后没怎么下雪，晴光熠熠。
姜玥在某个午后对着镜头拍了张剪刀手的照片，时隔半个月又在微博上发了动态。
粉丝看见她身体没什么事也放下心来。
评论区还有忧心忡忡担心她被人坑了的粉丝，可能都知道她性子单纯，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就是一张白纸。
“老婆，节目组都是坏东西啊啊啊！你下次擦亮眼睛选一个不作妖的节目，这个节目组简直为了热度不择手段。”
“对啦对啦，你现在可以找个经纪人了宝宝，可以让经纪人帮你处理工作上琐碎的小事。”
“周总呢？这点小事都不来办吗？要他何用！”
“导演一直都想拿我们宝贝祭天，几次都没得逞可把他急死了吧。”
姜玥也不是毫无察觉，更不是一无所知。
她先前摆烂的彻底，便无所谓节目组的骚操作，但是好像…如果她被人误解了，或者是被人骂了。
她可爱的小粉丝朋友们似乎会很难过，还又生气。
于是，姜玥想了想，她直接在工作群里问了导演：【@林嘉俊总导演，我拿的是不是祭天剧本呀？】
群里的工作人员鸦雀无声，默默窥屏。
导演敢做不敢当，暗戳戳的小把戏搞来搞去的，当着他的面质问，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把姜玥当成好哄的傻子：【没有的事，姜老师，你是我们节目的主心骨啊。】
下一秒钟，导演看见姜玥发了四个字：【尊嘟假嘟？】
导演刚准备硬着头皮回答她，她打字又非常的快，跟着就是下一句：【你在群里发个毒誓。】
【骗人你一辈子赚不到钱。】
【逢赌必输，不得好死(*?▽?*)。】
狠毒的话后面加上一个可爱的表情。
谁看谁无语。
谁看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