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想过无数洗刷冤屈的场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曲星海的遗书中不仅承认他背叛了军部，导致三年前联盟的那一次惨败，还道出了一直以来都在支持红海在玫瑰星云开展各种人体实验，为的就是能将他唯一的女儿曲盈盈从一个omega转变成Alpha。
如今曲星海自食恶果，全家无一生还。
可恨，可悲，亦可叹……
这是联盟的丑闻，比三年前更甚的丑闻。这罪责要不要追究，该怎么追究都是个棘手的问题。
说到最后，谢擎威也难得露出了愧色，说会在恰当的时候还沈繁一个清白。
沈繁不想说话，就算谢擎威愿意向他低下那高贵的头颅，也愿意将当初的事情公之于众，现在的他也完全没有了那样的心思，他只想要……霖觉能平安回来。
“霖觉把一份红海内部的秘密档案给了我，其中有你在玫瑰星云时被袭击的视频记录，还有一份是红海人体实验的名单。”
讲到这里谢擎威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沈繁，名单里有“王勇”的名字，现在想来应该也有“沈繁”的，霖觉隐瞒了这个事实。
因为这份档案，他们才达成了协议，约定联手找出联盟中的叛徒。谢擎威甚至把自己的儿子留在霖觉身边帮忙。
“原本我想让他在身上安装定位装置，但他拒绝了。”谢擎威解释道，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完全将处于被动的状态。
“放心，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但我觉得，你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谢擎威的意思不算含蓄，孤军深入危险至极。
“好，谢谢。”
沉默了许久的沈繁终于开了口。
谢擎威顿了顿后，才又张嘴道，“以前的事，对不起。”
他和谢擎威之间从来都是锋尖对麦芒，或都把对方当空气连话都懒得说，从来没有过这样平和又婉约的交流方式。
两人相顾无言，却默契地同时挂断了通讯。
沈繁有些脱力，伸手往后撑在了床沿上，然后慢慢坐了下来。
他了解霖觉，这小子做的决定谁也拦不住，哪怕是自己。
霖觉悄无声息地下了这么一副大棋，把谢擎威，彭隆，何剑，甚至或许还有曲星海都摆上了棋局，就连他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繁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一种不被需要，不被信任的无力感。
胸口空的厉害，也疼得厉害。三年前他出事的时候，霖觉是不是也是这种感受……
……
“东西……拿来了……”
彭隆不敢进门，尾音一点点落下，他用眼神询问谢秋驰，谢秋驰只是望着桌上已经断了通讯的光脑摇了一下头。
没有人，就算是彭隆也没有见过沈繁那么无助的样子。
纤细的肩膀，垂落的发丝，每一处都透着少年般的无助。
这一刻他的灵魂像是和这具身体的生理年纪契合了，脆弱得像是一碰即碎。
彭隆也不敢多问，只是把一个沉重的密码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沈繁低头抹去眼尾的痕迹，重新站了起来，转过头时已经恢复了他本来该有的模样。他扫了一眼那箱子，这是军部特供，保密等级极高，只有特殊的打开方式才能完整无缺地取出里面的东西。
“密码没告诉我，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彭隆偷看了一眼，沈繁眼尾依旧红着，可是眼神已经恢复如常。
沈繁把手放在箱子上片刻就开始操作。双手同时输入两侧的密码，几秒钟后密码箱咔嚓一声，上面的盖子自动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几乎同时，沈繁脑内爆出一声响亮的警示声。
【主人，请求连接！】
明眸是人工智能，能控制自己的语调在任何场景中都保持一致，但是这次她的声音却带上了人类的“雀跃”。
箱子里的不是别的，正是明眸的本体。
沈繁的手轻轻覆盖上那套残破的铠甲。那场战役之中，连沈繁都“千疮百孔”，何况一直护着他的明眸，而那些孔洞的地方都是曾经沈繁受伤的位置。沈繁的眼眶再度红了，谢擎威说的那份视频也应该就是从明眸的本体之中找到的。
这坏小子到底偷偷去了多少次玫瑰星云，才能找到“她”。
【同意连接。】
【是，主人！】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中，沈繁的光脑和箱子里内的明眸同时“亮”了起来，这副残破的半身铠甲像是拥有了独立的生命一般升了起来，覆盖在了沈繁的身上。
久违的“融合”，让沈繁感觉像是回到了曾经的身体。
明眸就像是他灵魂的残片，填补完整了他的“前半生”所有的记忆，荣誉还有伤痛。
像是曾经无数次那样，明眸“开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测沈繁和她自己的状态。
【主人，检测到…到……】
明眸像是“死机”了一般卡了壳。
【什么？】沈繁略微皱眉，以为是明眸本体受损，导致脑电波连接不畅，“说？”
明眸二次检测后，确定地说出了检测的结果。
“主人，检测到您体内有另一个心跳声。”
性感的御姐女声在房间里回荡了一圈，准确无误地把这句话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谢秋驰还在找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来源，更是对话中的意思不明所以。
但彭隆可是内行，瞬间就明白了。他张着嘴，下巴差点没掉了下来，颤着手指着沈繁道，“你怎么？……你们怎么？”
彭隆记得提醒过沈繁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责怪，还是该开骂，一个连腺体都没有发育完全的Alpha根本不适合孕育生命。
沈繁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大脑几乎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