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很美。
是那种天生丽质的美。
麝香红尾鯱，一种本来就是绝美的海鱼。长三尺，红色金质鳞片，红琥珀一样透亮的鱼尾，修长身躯，长长尾鳍，喜欢住在海流清新、海水如同玻璃一样通透的浅海，喜欢在白色珊瑚上修建自己的巢穴。
变成鱼妖之后，就更美上一分。
如果再加上《血变神妙经》的加成，洗去鱼妖身上的鳞甲、腮线、鳍痕、尖齿、腥气，就更加美上一分。这样的美女，向来都是海中各个海妖帝国中最顶尖的舞姬、最耀眼的明星。
现在我眼前的这一位，就更出色了。
一身水青色的长袍，出自三云斋，名为九莲寂灭化生袍，是一件顶级法器，价值上万灵石。这还只是她身上灵光灼灼中最普通的一个，其他更闪耀的还有四件。
而她的修为，更是和我差相仿佛，都是站在筑基的巅峰，只差一步就要结成金丹。
所以她很是凶狠，根本没有给我开口机会，直接就是一剑狠狠劈了过来。剑光如水，波动如蓝，冰冽非常，卷起一条冰蛇，狠狠就向我的心口咬了过来。
手品木。
我心情正是不好，遇到这种不长眼的女人，哪怕她是美女，我自然照样杀给你看。
更何况，麝香红尾鯱的鱼尾，可是《普罗天地食材珍奇典籍》里记录的上品。用酒牛的血酿成美酒，现杀现割的鱼尾，简单的腌制烧烤，就是上等的美味，最是受修士们的欢迎。
所以我的剑架飞了她的飞剑，劈碎了她的法盾，抵在她的心口的那一瞬间，我不由自主的抬眼看了一下她的眼睛。
所以我的手滑了一下。
剑对穿，血长流。
割鱼尾，浇血酒。
弹剑长歌学猫叫，美人从来无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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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春觉得自己总算是死掉了。
过去的人生如同一场荒诞噩梦，死掉也就死掉好了。能死在一个嫉恶如仇的胡须岭猫妖修士的剑下，哪怕他很胖，哪怕他很不符合自己的审美观，但是总比自己未来即将面临那种噩梦遭遇要好上几百几千几万倍。
出生到现在的三十三年，就像是一个被人刻意操控的人偶，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很大的笼子，就像是身边的所有一切都是真的又都是假的，就像是自己人生所有的一切故事都是按照一个剧本刻意的排演下来的。
很多很多的细节，自己一直都忽视掉。很多很多的人生际遇，自己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或者是倒霉，总是得不到爱情，总是遇不到佳人，总是离不开那个小镇。
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总是神奇一般的真的就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自己害怕什么，也总是会神奇一般的真的让自己记住教训。自己习惯去做的事情，也总是会准备的很好、很妥帖，就像是走过中断的楼梯，每一步落下，都会有一个手掌及时的托住自己的脚。
自己杀过很多妖怪，杀过很多敌人，杀过很多怪异，自己参过军，曾经用骑士的八项美德和三十六项戒律，把自己锤炼成了一个钢铁冰霜女王。自己也曾经喜欢刺绣，真的就用它来消耗自己所有的私人时间。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点点缺漏所造成的错误逐渐被自己发觉，一些被隐瞒的真实也渐渐被自己推导出来。
然后，去年，曾经被自己当为楷模和榜样的那位师门长辈，一个风华绝代的同族鱼妖修士，前往七琴岛宗门驻地去缔结金丹。约定再见，却是不见。
然后在几个月前的一个夜晚，自己突然在梦中痛哭出声。
终于是明白了一切。
灵星子！
却原来如此！
所以自己今天也同样走到了这一步，也同样要遭遇同样的命运，但是自己却有不一样的选择！
既然你们为了一道烧鱼尾的美味，就拿自己做一个玩物，百般调教让自己成了你们想要的样子，成了你们想要的滋味；既然你们如同山峦横亘在天空，让自己连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还要顾忌族人会被牵连诛灭，所以哪怕那些前辈已经明悟，也要决然赴死，只让那滋味更得人心，更得人爱。
但是啊！
我若是寻死又如何？
我把自己送给路上随便一个人，又如何？
我终究是自由的，哪怕仅仅只有死前的那一秒！
吕春带着淡淡的嘲笑，安静的看着那支飞剑斩断自己的剑，斩开自己的盾，斩碎自己的符，斩裂自己的衣，刺进自己的心，看着那只猫眼睛里的疯狂和痛苦。
唉。
原来外面的修士剑术竟然是这个样子啊！
竟然是把自己杀的根本没有任何放水的必要，更是没有一丝一毫逃生的可能，再来一百次都会是一样的去死，而且是会死的更加惨烈。
剑逍遥。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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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痛，有点暖和，有点香······”
“我难道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为什么我会饿？”
“这身上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那只猫妖只割了我的尾巴，没有杀我？”
“他替我包扎了伤口？”
“他是谁？”
吕春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地上一截被烧成黑炭的肉块，再看就是那只眼睛充满疯狂和痛苦的大猫，最后看着远处海上漂浮着的几百具狰狞凶狠的海妖尸体。
“你全知道了？”
吕春觉得头很痛，狼狈到泪流不止的痛，狼狈到所有的隐私都被公之于众的痛。
然后吕春就发现自己面对的可能真的就是一个疯子。
听听。
这疯子都到底说了什么？
“美人，我教你造反怎么样？”
我站在烈烈篝火旁，吹着熊熊海风，仰头看着头顶明亮的星辰。
亘古长夜，星辰如旧。
“美人，你既然都已经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你非死不可。那你可否愿意去造反一下？”
什么意思？
“我昨天杀了你以后，遇到了这些家伙，就全杀掉了。”
唔，说的好像就和杀了两条石斑鱼一样。不过他真的很强，跟在自己身边的可是有两个金丹鼠妖，要不然怎么会逼的自己除了去死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活路。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也会死在这只大猫的剑下。
吕春看着海水里面远处已经飘远，仍然黑成一团如同小岛的两个黑影，沉默不语。
“正好我知道一些入梦催眠小道，就知道了你的事情。”
大梦苍天洞的真传，对于剑修来说，真的只是小道。
“既然你已经这么悲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你的活路，这老天爷不睁眼，他已经死掉了，那你可愿意听我的话，去造反？”
呵呵，这猫疯了！这残忍到无法呼吸的世界，这伟力在于自身的世界，这个被五位强大无比元神真一神君镇压，被上百位元婴真君横扫的巨大海域，自己从上一个虚假的笼子里走出来第一天晚上就知道这是一个更大更恐怖的笼子，就丧失掉了所有反抗的勇气，你杀了两个金丹就敢叫嚣要造反？你就不怕任何一个元婴真君出现，都能把你捏碎吗？
我俯下身子，贴近她的面孔，呵呵的残忍的笑：
“不是我造反哦，是你要造反。我选的造反的道，需要决死的心，不会回头的勇气。我自己反而是怕死的，也是有其他很多事情要去做的。不过我看你不错！”
“美人儿，这茫茫黑夜，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你可愿意接受这面太平黄巾，在这黑夜里杀出一份血色？”
天地四十九件纯阳法宝中的叛逆，最是无法说明的，一面只能用来裹住头发的小小黄巾，就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