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哭了。
很突然，也很让人意外。
但对于陈渊来说，他确实需要这样的一次发泄。
身边的队伍，少部分人将大部分事情揽下，是因为他们有能力去承担，去承受。
而且他们对于末世更熟悉，对于失败也更接受。
甚至于对于空间丧尸这个问题最好的解决方法，慕璃没说，但她自己清楚。
就是，她的末世，到此结束。
这是他们的承担，是他们的抉择，是他们在末世有十年生活经验的定夺！
为什么这个小队没有勾心斗角？
因为累。
在末世十年苟且偷生也好，筋疲力尽也罢，他们都太累了，不想去强行维持人际关系。
所以，队伍很自由。
自由的队伍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承担那么多，不用为了队伍里其他人时时刻刻背上太多负担。
但是，他们忽略了陈渊。
陈渊没有那么大的抗压性。
陈渊对于末世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异能很强，强到可以在末世横着走。
但是，当唯一的依靠失去坚持，陈渊是一个没有任何末世经验的小白！
未卜先知？
是也不是。
别人是对于事情非常了解之后的推断，而陈渊是异能直接看到未来的发展方向。
慕璃记得，以前私下聊天的时候，陈渊把自己的能力用过一句话形容。
“存活于现在，观测并影响未来的人！”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
但是此刻，那种明明存在于集体之中，但又游离在团体之外的自我枷锁，被无法战胜的对手和不能承担的失败，拉的沉入深渊！
“陈渊……”
“我一个人待会。”
众人相顾无言，陈渊带回来的小孩站在面前，手搭在陈渊的脸上。
陈渊抬起眼，小孩有些局促的脸上很懵。
小脑袋估计想破也不明白那个能把她从废墟挖出来的人怎么哭的这么狼狈。
“记得你阿璃姐姐么？”
“记得。”
小孩的声音奶声奶气。
陈渊揉了揉小孩的头发，无奈笑笑。
世界上哪有理智的人，无非就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最优选择。
但当无论怎样权衡都没有办法做出最好选择的时候，又能有什么办法？
陈渊知道他不应该这样。
按照战力来说，还是按照之前的表现来说，在这个零散的团队里，陈渊始终有一种稳定的感觉。
但这个最应该稳定的人崩溃了，对团队的影响不用多说。
“和你阿璃姐姐，等我回来。”
小孩子不懂什么是等我回来，但小孩子知道，人一直绷着是什么样子。
知道有些话，是分别前的话。
众人没有休息，接连换班的开车，向着高速路前进。
昼夜不停，也没有任何多言。
这烦人的末世有太多不正常的事情了，甚至于在街道上，众人能看见的只有翻倒的车辆和已经变异的丧尸。
残缺不全，迷茫的走在废土之中。
末世废土，热血少年似乎也活不下去。
别人不知道，反正，陈渊感觉自己很难热血起来。
看不见的左眼，看不清的未来。
就这一次，放手一搏！
整个过程中，除了通过预知未来判断方向的陈渊，其余人只是照着指令开车。
陈渊沉默的，让人恐惧。
整整一天的车程，众人看到的是充斥无数丧尸的港口！
原计划，众人要通过找船渡过内海。
但空间丧尸的存在，让众人不得不绕路。
众人看到港口，全都愣住了。
整个小队都知道有一个恐怖的丧尸在追杀他们，当时他们在城外都能看见轰然倒塌的高楼。
那个丧尸甚至于小队里面的异能者没有一个人提出说干掉他。
现在逃到海上，除非能真的逃走，不然接下来就是全军覆没！
“我看到了，空间丧尸没追上来，至少到对岸，都没事。”
陈渊把绷带收好放在口袋，笑嘻嘻的说道。
“走大运了，先去搞点油吧。”
看着笑嘻嘻的陈渊，众人难受的如鲠在喉。
真开心和装开心，在在乎的人面前，非常显眼，无法隐藏。
“阿璃。”
凌子修看着走远的陈渊，拍了拍慕璃的肩膀。
“你和赵野上船，我去把陈渊带回来。”
凌子修和赵野对视，得到“你放心”的眼神之后，非常满意。
但出乎凌子修意外的，是慕璃叫住他。
“凌哥。”
慕璃抬起头，非常认真。
“你带着陈渊走吧，我留下，空间丧尸收回力量，不一定会去追你们。”
凌子修愣住，他万万没想到的答案，是这样。
“你甘心么？大家都是重生回来的，这辈子就止步于此，甘心么？”
慕璃摇摇头，却又点点头。
“真说甘心，肯定是骗人的。”
“我一个储物异能，重生回来的大家都清楚上辈子，储物异能是什么地位，有些金贵的金丝雀罢了。”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上辈子依托于各个小队生活，一直都是寄人篱下，所以我知道普通异能者什么地位，也知道普通人什么待遇。”
“上辈子的末世很累，大部分之所以叫末世，无非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活着，只是因为怕死而已。”
“但是现在，我不怕死了。”
慕璃笑笑，非常洒脱的站在那里。
“凌哥，我没有实力去终结末世，末世的十位尸王，我不知道有没有你，我也不知道陈渊最后能不能打过尸王。”
“我唯一知道的，相比较一个慕璃，陈渊有更大机会去终结末世，凌哥有更大机会去终结末世。”
凌子修沉默许久，两人都是重生回来的，都抛弃前世的年纪，凌子修也就比慕璃大几岁而已。
这辈子确实很不正常，但，不应该是这么多人，背负什么东西活下去的理由。
“你们能不能别想太多。”
“但这是事实啊。”
凌子修感觉心累。
慕璃也好，陈渊也好，两个人都是太想要完美了。
陈渊想要所有人活着。
慕璃想要陈渊活着终结末世。
这两人为了自己的想法，都可以舍弃自己。
为了完美的结局，他们可以毫不犹豫舍弃自己！
好队友，但不用。
“慕璃，谢谢你。”
慕璃眨眨眼，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