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家的，这碗碟你都洗完了吗？”吃席散场的时候，她可特别注意了，没人偷拿碗碟，席间也没碎过一个。
收拾的时候，她还数了一遍，数对的好好地。
怎么她一洗完，就少了几个呢。
“娘，我是洗完了的，只是，”孟晓曼吞吞吐吐，不太敢说。
周爱梅看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更加生气了，自己还没怎么样她呢，她就这样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给谁看啊？
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她是个恶婆婆呢，过门第一天就欺负新媳妇！
周爱梅控制住自己的怒火，继续问：“只是什么，老三媳妇，你说呀。”
“娘，那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啊，不然，我更不敢说了。”孟晓曼低着头，手缠着衣角，声音颤颤地说。
“你说，娘不生气。”萧母保证。
“就是，我刷碗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几个。”孟晓曼说完，见周爱梅一脸怒意，趁她发火前，立刻接着说“娘，你都不知道，那碎片多锋利，差一点就给我手割个大口子。我从小就没洗过一个碗，今天一下子洗这么多，只打碎了四个，已经很不容易了。娘，你不会怪我的吧？”
“那你咋不早说？”害得她在村里人面前丢脸。
“我害怕嘛，怕娘骂我，嫌我没用。”
“可是，也不能一下子砸这么多啊？”周爱梅怀疑她是故意的，这么大个人了，还能碎那么多碗。
“可是，娘，我之前跟你说过啊，我没干过家务活，干的很差。娘，你也说过，我干的不好，你也不会生气，只会高兴地。”
周爱梅一脸苦涩，心想，那我也不知道你会干得这么差啊？连七岁的孩子都不如。
“你不会，也没让老三教你啊？”周爱梅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可记得，还碗的时候，被那不对付的妯娌讽刺的样子，“呦呵，你们家都有本事娶个知青媳妇了，还昧下我们那两个碗啊。大嫂，你这也太会过日子了吧，怪不得这么快就娶了三个儿媳妇。”
孟晓曼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让萧向东待在屋里，不要出来，“娘，您不知道，向东忙了半天，腿疼得受不住，我让他去床上躺着了。娘，咱们做媳妇的不就应该心疼丈夫吗？难道我又做错了？”
孟晓曼睁着无知愚蠢，不，清澈的大眼看着自家婆婆。
周爱梅回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对。
见孟晓曼一副，我不仅没错，还有功的样子，周爱梅只觉得心累。
唉，还是以后慢慢调教吧。
于是，周爱梅换了个话题：“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我也不多说了，但这打破了的碗是要赔人家的。”
孟晓曼听完，瞬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周爱梅：“娘，您是让我赔吗？”
“不是你赔难道还是我赔吗？”周爱梅下意识地说。
“不然嘞？”孟晓曼无缝接话。
周爱梅现在真想掰开三儿媳妇这颗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这碗是你打碎的，按理当然是你赔了。”
“可是娘，咱们不是一家人吗，有困难，不应该共同面对吗？难道说，您还把我当外人？”
周爱梅下午刚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不能打自己的脸，“没有的事，这不是娘刚给你们结了婚，办了酒席，手头紧吗？你先拿钱垫着，等娘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补给你。”
“娘，我也很想帮你，可是，我手里也没钱啊。”
“什么？！”周爱梅的声音陡然增大。
她还想着过两天想法子把给出去的彩礼钱要回来呢，现在跟她说一分都没了！
孟晓曼：“彩礼钱不是给我父母的吗？我收到就给他们寄过去了啊。”
周爱梅：“你都不留点自己花吗？”
“不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吗？我嫁给萧向东了，以后肯定他养活我啊。再说了，还有爹娘和大哥大嫂呢，咱们都是一家人，肯定不会让我挨饿受冻的。”
孟晓曼一脸理所当然。
“额。”
周爱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真不知道，这个儿媳妇是真傻，还是装傻。
孟晓曼见状，试探着说：“要不，我去知青点找人先借点钱买碗？”
周爱梅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再去翻翻，家里应该还有几毛。”
开玩笑，孟晓曼这一借钱，明天全队的人都得背地里说她家磕碜，连几个碗都要借钱。
传出去了，影响老四以后说亲。
她怎么娶了个这么蠢的儿媳妇。
周爱梅暗自生气。
幸好彩礼给的少！
周爱梅摆摆手让她回屋去了，她担心自己再看到孟晓曼那张脸，会忍不住骂她。
今天第一天，就先放过她。
等以后，哼。
萧向东在屋内门后听完了全程，在心里给孟晓曼竖了个大拇指。
先前还担心她在家里会吃亏，现在看来，吃亏的很可能是自己家人。
孟晓曼心情很好的回到屋里，萧向东正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翻看，是之前放桌上那些。
“你都听到了吧？”
“嗯嗯，听到了。”
“那你生气吗？”
“生气如何，不生气又如何？”
“生气，我就收敛一点，不生气，那我就硬气一点。”
潜台词，生不生气，她都会这样干。
萧向东被她逗笑了，“不生气。你可以硬气一点。但是有一点，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孟晓曼点头，“那当然。”
这些人还没那么大价值，值得她伤害自己去搞他们。
摔了四个碗，晚饭周爱梅也没让孟晓曼搭手，家里的碗，一人一个，多一个都没有，可不能让她给摔了。
晚饭，萧家吃的是白菜炒萝卜，里面混了点油渣，油渣还是席面上剩的，炖了整整一大盆。
主食是玉米碴子粥。
孟晓曼用的是自己带来的碗筷，细腻无暇的瓷碗，在一群青灰带缺口的劣质瓷碗中尤其显眼。
柳枝儿瞥了一眼，默默移开了眼，心想还是城里人有钱。
周杏花看了一眼，冷哼一声，知青就是矫情，吃个饭都要用个比别人好看的碗筷！
萧溪溪看着那明显精致的碗筷，眼中露出嫉妒。
她才是家里最娇贵的，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属于自己才对。
心中有气，饭也吃不下，哐当放下碗筷。
其他人正默默吃饭，被这一声下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