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听起来洋气，可往前推一百年，也就是个奴才。”陆拙满脸不屑，语气很傲，“我女朋友去给别人做奴才，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
许流星抬眼轻飘飘地扫他一眼，这人说话，真是难听。
“您堂堂陆少，身边换个女人还需要理由吗？”但许流星似乎会某种魔法，任何阴阳怪气的调子，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带着点正经感觉。
“这倒也是。”陆拙一时再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总之你认真考虑一下，胥山就是座刀山，杜家就是个火盆，跳进去了，就真的……没得救了。”
至于了？
不过，许流星还是微微一怔：“杜家？”
“怎么？”陆拙斜着眼瞄她一下，“你连是哪家都不知道？”
“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胥山一半都是杜家的，他们若在上面杀个人，保管连骨头渣滓都找不到。”
陆拙恐吓她的话，许流星像是没听到，只是有些茫然：“可杭敬平说，是江子昕要招管家。”
毕竟江子昕是个不错的老板。
“不矛盾，她至今未婚，多数时间是跟她姐住。”陆拙仍未死心，“她给你多少工资，我照着那个数给你。”
许流星坦诚道：“年薪两百万。”
陆拙眼皮跳了跳：“多少？”
“所以，我没法拒绝。”
蠢女人！
陆拙烦道：“你当他杜家是搞慈善的吗？两百万请你当管家？图什么？”
“我管他们图什么？”
“那可是两百万。” 许流星语调平静，但也没忘记挖苦一下陆拙，“你没吃过苦，没见过人世间的荒谬，整整两百万，就算让我去爬刀山，跳火盆，也很慈悲了。”
陆拙无言以对，沉默着听她继续说：“二百万甚至可以买断几条人命。”
“……”莫名有了点悲凉之感，陆拙皱眉，咬了咬唇：“我给你二百五十万，做我助理！”
许流星一本正经：“你在讽刺我。”
陆拙不置可否：“嗯？有意见？”
他承认，这个数字多少带了点情绪。
“不过，你给得起？”许流星笑得让人讨厌，“我知道陆燕衡给得起，但你给得起吗？”
许流星觉得陆拙很矛盾，他明明讨厌陆燕衡，却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陆拙喉结滚动，半晌道：“行吧，老子懒得管你。”还有点呕气，“反正是你自己选的路。”
许流星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个包，翻出一个笔记本，递给陆拙：“别说这些了，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陆拙翻开来看，笔记本上记着一些文字和号码，字迹圆圆滚滚，没有笔锋，更不带棱角，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再往后翻，又是些零零散散、乱七八糟、大小不一的字母和数字，组成一行行错漏百出的化学公式。
“什么东西？”他唰唰几下把本子翻过一遍。
“我在赵家寨子的一个笔记本上看到的，但只记下了这些……”许流星没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能记下这些已经是她的极限。
“这什么都看不出来。”陆拙合上笔记本，随手扔到桌上，眼神意味不明：“你何时偷看了人家的笔记本？”
“暴雨那天，老天爷给的机会，原本可以看到更多东西的……”她那时候实在太慌张了，“但戚北海突然回来了，他看到了我。”
说话时，许流星紧盯着陆拙，观察着他的反应。
陆拙带着鸭舌帽，目光仍在那个本子上，从许流星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说：“戚北海？”
“谁啊？”他抬眼，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许流星心里顿时凉了，沉默了好几秒，才说：“赵家寨子的村医，一个哑巴，京平医学院的高材生。”
陆拙轻佻一笑：“梦魇了吗？京平医学院的高材生会去那个鬼地方？”
许流星抿抿唇，眉心锁着解不开：“你真不记得他了？”
“不是记不记得的问题，是根本没这个人！”陆拙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她，“许流星，没有戚北海这个人！”
“你在赵家寨子吓傻了？要不有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许流星耳边嗡嗡作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承认自己精神状况不怎么健康。
从小到大受尽侮辱和冷落，日日承受良心的谴责，夜夜不能安然入睡，想死却又不敢真的去死，想活又没办法理所当然的苟活于世，换谁来，都没办法活成个正常人。
但臆想和现实，许流星分得很清楚，她还没病到那种程度。
所以，她决定换个问法：“赵心美是怎么死的？”
陆拙面无表情道：“地雷炸死的？”
他耸了耸肩：“我哪知道？我也晕过去了，醒来后，赵家寨子已经被封锁了。”
“不是。”许流星半阖着眼，缓声道：“她是被人用一把镰刀开了瓢。”
“……”陆拙飞快地脑补了一下，这简短的一句话立即有了3d画面，除了恶心，还很惊悚。
“你觉得我有那个力气吗？”
“谁知道呢？”陆拙上下打量着她，半晌，慢条斯理道，“人在濒临死亡时，总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嗯，你说得对。”许流星点点头，舒爽一笑，“陆少，你看起来真的很困，要不还是回去歇歇吧？”
很明显，她在撵他走。
陆拙拿起笔记本，扬了扬，识趣道：“行！这笔记本里的东西我会去查的。”
许流星为他开了门，两人一起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