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的桥洞有点低，差点就擦到船的遮阳棚了，沈琮让苏禾控制方向，自己稍微站起来一点观察船能不能过，不然两人卡在湖中央找人来救的话，着实有失体统。
还好也算安全通过。
沈琮坐了回来：“苏禾。”
“嗯？”苏禾恰好在发呆。
“歌词内容，加上水的元素怎么样？”
苏禾一愣，呼地一笑。
“好笑？”沈琮不解。
“你叫我不要想，自己还不是一直在想。”苏禾的表情向来都是淡淡的，此刻出现了少有的灵动。
一时间沈琮不知道应该怎么搭话。
苏禾侧着身后仰了一点：“干嘛？别告诉我我身上有虫子。”
“没虫子。”沈琮呆呆地回答。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有点意思。
苏禾突然用力地蹬起了小船。
沈琮还是匀速的动作，那边猛地这么一加速，小船在水面上来了一个原地漂移。
“淡定。”沈琮立马抓紧方向盘，要是翻船了，那比卡在桥底更让人尴尬。
苏禾也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毕竟在水面上人力泛舟，她也是第一次。这些很多人小时候在公园里玩过的项目，苏禾跟沈琮都几乎没接触过。
两人都停下蹬船的动作，任由小船在湖面上飘了一阵。
确认安全之后，苏禾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想到我俩还挺默契。”
“？”苏禾不太明白沈琮的意思。
“刚开始的那一段下来，我还以为这船很好划呢，没想到是我俩的默契让我们出现了船好划的幻觉。原来并不简单啊。”沈琮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苏禾。
苏禾有被安慰到：“我们划回去吧，回去想想词。”
“你上头了。”
“谁叫你作出这么上头的曲子。”苏禾别过脸不看他。
沈琮点头表示同意：“嗯，我的错。”
成功回到陆地，沈琮拉了绳子把小船拴好，两人边交流着曲子的内容边走回客房那边的小楼。
苏禾没带电脑来，就找出素描本和勾线笔，边翻开空白页边走出去。
沈琮已经抱着吉他挨着沙发席地而坐。长腿半屈，吉他随便地搁在腿上。
“你再弹一遍听听。”苏禾就坐在他靠着的沙发上。
两人离得很近，动作又非常自然。苏禾似毫无察觉，而沈琮抬头看了看她，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吉他上。
苏禾随着音符哼唱了几句，在素描本上写写画画了一阵。
沈琮放下吉他，伸着脖子过去看本子上的东西。
从某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头仿佛就放在苏禾的腿上似的，甚是暧昧。
苏禾准备问沈琮些什么，注意力离开素描本上的那堆文字时，才反应过来沈琮靠得太近了，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沈琮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起身坐到沙发上。
苏禾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你刚说加上水的元素，按照你的想法，想用水来表达什么情感？”
沈琮愣神了好一阵，噗地一笑：“你写，你写吧，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让我们荡起双桨。”
苏禾：……
你行，你优秀。
“我觉得加入水的元素不是不可以，就是直接写水的话太冷了。虽说你的曲调是带着忧伤，但你始终想表达光芒和温暖是存在的。”苏禾还是十分正经地讲述自己的想法。
沈琮点点头，也认真起来：“你记得唐珙的一句诗吗？”
苏禾在脑海里检索了一阵，确认她的知识库里不存在这个名字：“谁？”
“《题龙阳县青草湖》。”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首诗一共有四句，苏禾不用问他就知道他想说的是后两句。
“嗯。”
“压星河？你想和《星河》联动？”
“聪明。”
“可你之前说这首歌想表达的是单方面的爱恋，你说的这首诗……呃，人家表达的是迟暮。能混为一谈？”那还不如从让我们荡起双桨展开呢。
“挺好的，到老了都未必能得到她。”沈琮目光从苏禾身上移开，望向阳台那边。
“这么虐的吗？”苏禾稍微挣扎了一下之后就放弃了，“算了，你的歌，你想这样，那就这样吧。”
沈琮收回视线：“先看看。”
他很喜欢这样和苏禾说话，两个人，一个主题，不需要任何避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苏禾做事很认真，也很喜欢探讨一些问题。曾经沈琮还没有秘密的时候，他想聊什么都可以，而现在，一没这么长的时间，二是很多话都不能随便说了。
一开始沈琮也不是非要把这首歌创作出来，而是他看到房间里的吉他之后，能找到一个主题，跟苏禾共同探讨也不错。
沈琮在神游的时候，苏禾落笔了。
「我卧天河上，清梦入魂，
你在倒影中，星河洒落。
思念乐此不疲，沉沉昏昏，
牵绊浅尝辄止，唯余清波。」
素描本交到沈琮手上时，他看着这几句话沉默了良久，忍不住配着音调哼唱了出来。
苏禾不否认，沈琮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清澈的男中音和这首曲调很配。浅浅几句，她都有些入迷了。
等他哼完，苏禾才问：“有要改的吗？”
“没有，很好。”
“唯要不要改成竖心旁？”这也是苏禾唯一犹豫的地方。
“不用，既然浅尝辄止，就不要太走心。”
苏禾摸了摸鼻子，这个说法有点意思：“那我就照这个主题往下接了。”
“嗯。”沈琮弹起了吉他，轻声哼唱。
有人从楼梯上来，是宣瑞。
“不好意思，打扰了。湖上没看到你们，听到这边有乐器的声音我就擅自上来了。饭菜已经做好，请沈先生和苏小姐移步就餐。”宣瑞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沈琮拍拍大腿站起来：“走吧，吃饭去。”
宣瑞先走了。
苏禾问：“我下午去酒庄的话，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把曲子写完？”沈琮说的是反问句。
“也行，如果你觉得闷的话，打电话找我回来。”
“可以，我也顺便利用空隙做点工作上的事。”
他都提到工作了，苏禾点点头，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