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直接傻在原地，什么客套话都不想说了：“你你你你……你的意思是，那什么怪病，是你，可这怎么可能？”
“那东西明明会传染，齐怀仁可是朝中……他都没办法，你怎么可能？可药效却……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徐书你，你莫不是下凡来历劫的？就像，就像八仙过海里所说的那样？”
徐书可没打算走这种路线，忙打断萧然的猜想，只催他：“还是快签字吧，那王婆子肯定干过不少亏心事，你借这个机会好好查一查，也给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权贵们点教训。”
“徐兄也太为我着想了，明明是我一开始……”萧然不免感动，“是我小肚鸡肠，是我一叶障目，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
“行了行了，”徐书可没心思听他卖弄成语，盯着他写好契书，盖上公章，这就转身回去找沐京华了。
沐京华正在院中写徐书给他出的一百以内加减法，绞尽脑汁，眉头紧蹙，连徐书回来了都没发现。
倒是齐怀仁一直蹲着他，一看见他回来，就急忙上前：“办妥了？”
徐书嗯了一声，笑道：“快去治病吧，神医。”
齐怀仁哼了一声，拉着曲修一起往宜春楼的方向赶。
后面的事情，徐书已经不必操心。
他坐到沐京华身边，看沐京华还在纠结“100-67=”这道题，也不打算帮忙，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地品。
沐京华也忐忑宜春楼的事情，其实根本无心去做徐书给他布置的这些“作业”，但看徐书坐在他身边悠然自得的样子，似乎又不想他知道太多。
沐京华心里痒，看那一道题看了整整一炷香时间，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许多。
徐书一直留心他，哪里看不出他是好奇，却还是喜欢逗他，轻轻敲了敲他脑袋，问：“不会？”
沐京华终于放下手中的笔，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比划道：“不会。”
“我教你啊。”徐书笑着接过他的笔，在纸上列了个简单的步骤，给他看，“明白吗？”
沐京华哪里有心思去看，看徐书故意这样吊着他，也不免有了点小脾气：“你坏！”
徐书直接乐了，心想这天下果然没有不会叫的兔子，沐京华果然也是会闹小脾气的。
他见好就收，揉了揉小孩头：“想知道？”
沐京华很乖地给他摸了，摸完又不好意思地点头。
徐书便跟他说了自己以后的打算：“宜春楼共有一千零五十三人，患病的有一半，大概五百二十人。齐怀仁的方子一千金一人，你说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好他们？”
沐京华一听徐书问，便掰着指头开始算，但乘法他还没学，哪里算得明白，郁闷地数到五十，就有点累，想放弃。
很自然地拉着徐书衣角撒娇。
徐书就吃这一套，很是好心地告诉了沐京华答案：“五十二万两黄金。”
沐京华原本微微笑着，一听这话，表情凝固在脸上，显得有些傻。
徐书捏了捏他鼻尖：“但这只是救人的钱，我要下宜春楼，按照镇上普遍市价，起码要五万两黄金，加上打点下人，请客吃饭，这些零零碎碎地算下来，就按六十万两黄金来算吧。”
“可是我没有。”沐京华一听这数目，急地忘了自己不会说话，直接开口。
徐书能看懂他唇语，也自然地接了：“是啊，那么多钱，恐怕萧然都不能一口气拿出来啊。”
“那怎么办？”
“是啊，那怎么办？”徐书突然笑了笑。
看到徐书笑了，沐京华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没有比划手语，可徐书却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震惊地眨了两下眼睛。
“怎么了？”徐书还笑着，“小木槿这样看着我？”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沐京华也不傻，“你是神仙？”
“嗯。”徐书笑了笑，“我说我是神仙，你信吗？”
沐京华偏了偏头，喉结微微滚动，看得出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而认真地眨了两下眼睛，这才缓缓开口：“我信。”
“这你都能信？”徐书上去捏他脸，“傻不傻？”
沐京华立刻气嘟嘟地推徐书的手，徐书被推开，换个地方捏。
沐京华再推，他就再换地方，两人这样无声地闹了一会，沐京华终于气得加大力气，一把推开徐书，起身朝后跑了两步。
徐书看把人惹急了，又连忙哄他：“过来过来，不欺负你了，哥跟你说正事。”
听到正事，沐京华不由皱起眉来，一步一瞧徐书，极不情愿地挪到徐书身边：“什么事？”
徐书看他严肃起来，也不敢再逗他，只问：“你记不记得当初宜春楼买下你，花了多少钱？”
沐京华咬了咬唇，心里一时很乱。
宜春楼买他，只花了五两银子，可徐书为了他买下宜春楼，却要花六十万两银子。
徐书是不是觉得不值……确实很不值，但是，徐书不是说……
看沐京华不回话，徐书只当是勾起他的伤心事，忙安慰道：“没事没事，记不起来就算了，不想不开心的事情了，乖，小木槿，你看我。”
沐京华抬头来看他。
看见徐书对他笑道：“王婆子，你知道吗？就是楼里的那个老鸨，她已经疯了，但我想要名正言顺地拿下宜春楼，肯定得给她这个宜春楼的所有者一点好处。”
“也不用太多，毕竟她已经疯了。我想的是，她当初买你花了多少，我便砍半分她多少。”
“你不记得也没事，这个人作恶多端，哥一分都不给她。”
沐京华却突然扑进了徐书怀中，埋在他脖颈处不肯离去。
有温热的泪珠落在徐书皮肤上，烫地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回应了怀中的人，轻声安抚着沐京华：“怎么了？又哭。”
流淌的眼泪暗示着沐京华此刻不平静的内心，徐书春风和煦的话在沐京华听来却如惊涛骇浪，如滚滚惊雷，如骤雨狂风。
他在狂风中被吹得凌乱，歇斯底里地想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好让徐书能明白哪怕一分他的心意。
徐书……
徐书……
徐书……
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