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陷入一阵寂静。
过了良久，秋博才沉声说了句：“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了。”
情绪刚稍平复的柳珍，一听他这话，又苦笑着脸摇头。
“秋博，”她说着话，不看秋博也不看秋曼云，目光落在空中，“这句话，我一点也不想听。”
柳珍呆呆地望着某处，忽而低头笑了笑。
“秋曼云，”她转过头看她，“这些年，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吧？”
秋曼云看着她，一脸平静地点头。
“呵，”柳珍抬了抬下巴，睨她，“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呢？”
事到如今，柳珍说的确实没错。
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埋怨也好、恨意也罢，这几天，秋曼云已经释然了。
可对柳珍来说，再次提起往事，似乎又让她再一次的加深了痛苦。
越说着，她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
她摇头，“不，应该是我恨你才对，你怎么能恨我呢？”
“是你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乱，是你让我被迫远离家乡......”
“柳珍，好了，就这样吧，”秋博再次出声制止她，“往后，我会努力补偿你的。”
“谁稀罕！”柳珍噌地站起身，紧绷着脸瞪他，“秋博，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继续隐瞒下去吗！”
秋曼云神情一凛，柳珍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话里有话。
秋博也绷着脸站起来，话说得坚定，“往事已过，别再纠结了。”
“哈哈，”柳珍叉着腰笑了起来，表情看着竟有了几分不受控制的疯狂，“你家的丑事，你当然是不想提了。”
一听她这话，秋博的神情马上就冷了下来，“柳珍，住口。”
柳珍一向嚣张惯了，这会情绪又上了头，哪会听秋博的。
她冷笑着啧啧嘴，抬了抬下巴看秋曼云，“秋曼云，我的确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是，你以为，秋博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柳珍！”秋博涨红着脸对着她怒吼。
轰的一声，秋曼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脑袋嗡嗡的，四肢麻木，差点连呼吸都要停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
“哈哈哈哈。”柳珍可能真的已经疯癫了，仰头望着天花板哈哈大笑，笑得泪花都泛了出来。
“秋曼云，你可知道，别人都在背后说我什么？”
“够了！”秋博再次大吼。
柳珍扭头，红着眼眶瞪了眼秋博，转回头看着秋曼云冷冷道：“你以为我在替秋博养私生女？不，不是的，我是替......”
“你住口！”
话说出口的同时，啪的一声响，一巴掌落在了柳珍偏着的脸上。
秋博愣了一下，望着手掌，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打你......”
巴掌声其实很轻，秋博伸手过去，应该是想捂住柳珍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
可刚好柳珍偏过了头，巴掌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柳珍也愣了愣，一脸不可置信地捂住被打的侧脸。
而后，她爆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大笑声。
这一次，真的笑出了眼泪。
她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秋博，你竟然打我。”
“刚才是我失手了。”秋博忙解释。
秋博的话，柳珍显然完全没有听进去，她摇着头，又重复了一遍，“秋博，你竟然打我。”
说完，她神情一变，整张脸彻底冷下来，看向秋曼云的眼神仿佛像刀刃般。
“秋曼云，二十三年前，你知道是谁把你抱回来的吗？”
“不是秋博，是他的父亲。”
“我的公公，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客厅里的灯明明亮着，秋曼云却忽然感到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沙发背，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看她这反应，柳珍啪地拍了拍手掌，哈哈笑着，“秋曼云，是不是很意外？”
接着，她黑沉着脸，“那你应该能理解，这么多年，我心里的感受了吧？”
“这下你能理解别人的明嘲暗讽听着有多恶心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珍大笑完后，整个人像是虚脱般，瘫在沙发上，目光呆滞。
好一会后，秋曼云才从这震惊中慢慢缓过神。
“爸，”她嘴唇轻颤，“这、这是真的吗？”
秋博低着头，双手捂着脸，虽然看不清他表情，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力感。
沉默了一会后，他才哑着声音开口，“上一辈的事，不要再去追究了。”
秋曼云鼻子一酸，咬了咬牙，忍下一阵酸楚。
“你们、是不是故意骗我的？”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