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应该是摔了一跤，身上哪里都好疼呀。”
“姐姐，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丁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出现实在是过于奇怪。
放假的小学，学生平时绝对很少来的行政楼，一个受伤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问出这样的问题。
而且她的脸色.......
她真的还活着吗。
一口半个头的小怪物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丁壹滚动了一下发紧的喉咙，垂眸再抬眼，脸上已然恢复一片平静。
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她稍稍偏过头看了一眼趴在门上的女孩身体的状态——布满淤青的手脚，左脚没有穿鞋，皮肤表面有多处擦伤，后脖子连带衣服背面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后脑勺应该有一个很严重的伤口，但由于她跟着转头，丁壹无法看见那个伤口的情况，只能看见沾了血的后脑勺头发都干硬成一条条立在后脑。
“姐姐，你能看见我对不对。”
趴在门上的小女孩又喊了一声。
丁壹神色平静，举止自然平常地走到洗手池洗手，对出现在镜子里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怨气的小女孩视若无睹。
低头洗完手，关上水龙头，一抬眼，就与从镜子里探出大半个身体甚至面目变得肿胀狰狞的小女孩的小女孩对上视线。
“为什么要装看不见！”
丁壹怔愣了片刻，小女孩以为她装不下去了，正要高兴却看见她抬起湿漉漉的手看着自己的眼睛整理了额间的碎发，然后平静地走了出去。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更别说看见了什么。
真没看见吗。
丁壹表示还好她是在自己上完厕所后才出现的。
这要是在之前，这裤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你明明就看见我了！”
来到二楼的活动室，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道具，墙上还挂着几张大合照。
估计是参加什么活动，结束的时候一起拍的，照片上并没有写是什么活动，照片上的小孩也都穿着一样的校服，也就无从推测活动的内容和时间。
光看照片内小孩的神态，有高兴的，有紧张的，有发愣的，倒也符合这个年纪会给出的反应。
“你来这里要找什么？”
“姐姐，我帮你找吧。”一转头就能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旁的小女孩仰头看着她。
丁壹沉默地走出活动室，来到旁边的档案室。
档案室里除了存放档案的柜子外空余的地方还放着许多的杂物。
许是太久没有人走进过这里，每一步都能扬起不少的灰尘。
丁壹摆了摆手，试图稀薄直往鼻腔钻的灰尘。
玻璃柜门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灰，打开其中一个档案柜，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本本的相册。相册存放的都是历届毕业生的毕业照。
最早的那届毕业照在十年前。
每一年就六个毕业班，每班人数在五十人左右，照片里还会有十名左右的老师。
六十张毕业照，三千多张脸和背后的人名。
虽然穿着一样的校服，但在不同的小孩身上会有不同的呈现效果。
有些会脏一点，有些会染上显眼的污渍，有的松松垮垮，有的过于贴身，有的非常干净整洁，有的校服上会有趣味小补丁。
表情也就那样，高兴，严肃，茫然；脸上没有明显外伤，也没觉得有哪个小孩看着眼熟，像小区内见过的某个住户。
小女孩一直蹲在丁壹身边，不断跟她搭话，即便丁壹一点反应都不给，她也还是能自言自语不停地说。
“姐姐，我的鞋子不见了。”
“我想妈妈了。”
“姐姐我想回家。”
丁壹翻页的手一顿，片刻后继续不动声色地把相册看完。
她并不在这些毕业照里，虽然她现在脸上有伤，看着很狼狈，但大概的脸型五官还是能看得清的。
不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但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这所学校......
幸福小区失踪的孩子的照片她都看过，可以肯定没有她。
从她的自言自语分析，她大概率是被人从高处推了下去。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一直在学校转悠，但学校里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
哦，能看见她的全都疯了。
不是直接晕过去，就是从楼梯上滚下去。
听起来她似乎一直都没有主动害过人，提起那些因为能看见她而被吓到的人时还会小声地嘟嚷一句对不起。
合上看完的相册，身旁那絮絮叨叨的小姑娘早就已经消失了。
丁壹捧着相册沉默了片刻才把相册放回到柜子，拍拍手上的尘，在行政楼其他的房间都转了一圈，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这才从行政楼离开。
.
“你们有在学校碰到一个受伤的小女孩吗？”
“什么受伤的小女孩，”一直在滔滔不绝着自己的单独行动的邹何新一愣，“姐姐，学校里面不是只有我们三个吗？”
秦愿看着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
又生气了。
“知道身份吗？”
“失忆了。”丁壹避开迎面走来的人：“身上有明显外伤，后脑勺有个致命伤，不是小区失踪的小孩，也不是光明小学的毕业生，我没在毕业相册上看到她。”
“致命伤？”邹何新有点摸不着头脑：“致命伤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丁壹换了个说法，好让他更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就是说我遇到的小女孩已经死了。被人从高处推倒，鞋子掉了一个，后脑勺着地。”
“什么？死、死了？死了还怎么说话。”
“别说死了能说话，在这里死了还能起来把你弄死，能说话有什么可值得震惊的。”
邹何新一噎住，倒...也是这么个理。
秦愿想了想，又问：“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攻击行为，生气的时候脸会有轻微异变。但她出现的地点和方式......我装作没有看见她，也没有跟她说话。”
“做得好，”秦愿首先肯定她的行为，“无畏的善心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没有任何区别。会伤害到自己的善良不是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