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舟的话，算是彻底撕破了两人间表面的和气。
林归帆仅剩的一点儒雅绅士消失殆尽，“别忘了，当初是顾家主动要求和林家订立婚约的，顾总想要反悔？”
顾寒舟神色不变，语气颇有些理直气壮，“没错，我就是反悔了。”
他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感，即便是说出这种无赖的话，倒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林归帆皱起眉头，“顾总，雨嫣不是顾家随意摆弄的物件，你想送出去就送出去，想要回去就要回去。这对她不公平。”
顾寒舟语气慵懒，“我想要她，她就是我的。林归帆，我奉劝你，别想和我争。”
林归帆不甘示弱，一字一字道：“我如果非要和你争一争呢？”
“呵，”顾寒舟冷笑一声，眼底闪过阴冷的光芒，“和我争，你凭什么？你以为一年的时间就能让她爱上你？或许你不知道，她已经爱了我十年，你一年的时间能抵得过这十年？”
他语气轻松，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林归帆拧起眉头，还想要反驳，忽然将目光看向顾寒舟身后，脸色一下子变了，“雨嫣。”
顾寒舟眉间轻蹙，转过头，看到沈雨嫣那张惨白的脸。
她手里抓着的，是他遗落在IcU前长椅上的外套。
顾寒舟面色冷凝，朝她走了几步，她立刻像是看到洪水猛兽一般，往后退去。
“顾寒舟，你很得意吗？”她声音在颤抖，眼泪盈满眼眶，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顾寒舟为了和林归帆一争高下，满足他作为男人的面子，即便不爱她、将她当做替身，还是要拿她爱他十年的事情来做筹码。
或许在顾寒舟眼里，这是他在林归帆面前扬眉吐气的事实依据，但于她而言，却是珍贵的爱恋记忆，轻易说不出口。
“我爱了你十年，你很得意是吗？我告诉你，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或许和林总结婚后，我真会爱上他也说不定。”
林归帆震惊地看着她，眼中有欣喜。
沈雨嫣余光瞟到，心里有些后悔，她一句气话，再一次给了林归帆希望，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爱上他。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冷凝的目光继续直视顾寒舟，打算待会儿再对林归帆解释。
男人原本看不清情绪的眸子忽然一沉，“沈雨嫣，你要是敢爱上他，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结不了婚。”
大厅里人满为患，全都行色匆匆，各种声音噪杂无比，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三人。
沈雨嫣轻笑道：“好呀，我倒是想看看，顾家的家主，是如何为了争风吃醋，不顾家族利益，撕毁与林家的协议的。”
顾寒舟一向沉稳老练，能当众说出让他们结不了婚这种话，实在出格，想来是向来呼风唤雨的他，脸面被打击到了极点，才口不择言。
所以她搬出顾家和顾正雄的名头，好让他清醒一点。
见顾寒舟不说话，沈雨嫣以为他冷静了，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哥，江小姐还等着你。”
顾寒舟垂眸，看着她细白的手，伸手去接衣服，忽然倾身上前。
沈雨嫣一瞬间心跳加速，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抗拒。
男人贴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喑哑，“别忘了，我们结过婚，你要是敢和林归帆假戏真做，我就公布证书，看看是谁承担不了后果。”
沈雨嫣全身血液凝固，全身发冷。
没想到顾寒舟将以牙还牙贯彻得如此彻底，她威胁他，他就立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不同的是，顾寒舟可以狠下心不在乎她的威胁，她却不能不计后果与顾寒舟硬碰硬。
他和她，始终是顾寒舟在上，她在下，卑微谨慎。
林归帆看沈雨嫣脸色惨白，沉声警告，“顾总，你对雨嫣说了什么？”
顾寒舟站好看他，闲闲一笑，“没什么，只是提醒她，不忘初心。”
他说完，以上位者的姿态扫过沈雨嫣的眼睛，意味深长，迈步往医院大门走。
沈雨嫣身子一晃，林归帆赶紧扶住她，“雨嫣，你没事吧？”
顾寒舟脚步一顿，终于是没有回头，走了出去。
“我没事，林总。”
沈雨嫣摇摇头，想从林归帆的怀里站起来，但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又让她倒回去。
“阿嚏！”
她感冒了。
出了身汗，被冷风吹了半天，心情又颠簸不定，也难怪会感冒。
“我带你去看医生。”
林归帆扶着她肩膀往医院里走，回头看向顾寒舟远去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
顾寒舟走到大门口，汪洋已经从庄园别墅回来，等着接他。
“顾总，江小姐已经送回去了。”
顾寒舟“嗯”了一声，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他看向医院大楼，眸光中隐隐铺上一层暗影，随后轻轻阖上双眼，遮盖其中的情绪。
他想起刚才沈雨嫣恐惧的神情，一时分不清，那样威胁她，到底对不对。
他不想让她恐惧他，但他更不希望她真的离他而去。
“顾总，下班后还去东郊别墅吗？”
顾寒舟抬眸。
原本打算，处理好一些事后，就去东郊别墅和她开诚布公地谈谈。
现在闹得这样僵，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不用了，去静怡那里。”
江静怡正在练功房里练舞，听到佣人说顾寒舟来了，几乎是雀跃地奔跑出去，连舞蹈服都没换。
“寒舟，你来了！”
她在大厅碰到顾寒舟，牵住他的手，光洁的额头上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顾寒舟脱下外套，将要披上江静怡肩膀时，忽然顿住，最终将外套搭在手上，吩咐佣人：“给江小姐取件外套。”
他语气温和，“静怡，你身子不能受凉，穿这么少不该下来。”
江静怡笑容甜蜜，“有你这么用心地照顾我，我身体迟早会好。”
顾寒舟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接过佣人递来的衣服，披在江静怡身上，“还是不能大意。”
江静怡点点头，又羞涩地看向他，“等我好了，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下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