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话 联盟成员审查官
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里，将素素精心修剪的花草映照得如梦如幻。
钟艺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混乱的思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让他不禁想起那个缠绵的夜，素素意乱情迷时那甘美的泪水。
素素仍旧和前几天一样，不再流连于自由时光楼，而是像个普通亚雌仆从一样，静静地跪在门口，等待着主虫的归来。
“素素，你到底怎么了？”钟艺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疲惫，他的心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牢牢压制，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吃力。
“恭迎主虫回家。”素素跪姿挺拔，面容肃穆，明明在主动处于卑位，却似一朵高岭之花，让钟艺可望而不可即。
钟艺心中一阵刺痛，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疏离。
“素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钟艺将素素拉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能不能陪我去自由时光楼，我真的有事，需要和你谈一谈。”
“请主虫吩咐。”素素垂眸，身体却一动不动。
钟艺认真注视着素素的眼眸，试图从中寻找一丝情感的波动。然而，素素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和你说。”钟艺艰难开口，“我……要走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钟艺总算如愿在素素的眼睛中看到了情绪——震惊，难过，不敢置信。
“我明白了，主虫。”素素的目光又归于平静，仿佛烟花熄灭之后的寂寥。
“我不明白！”钟艺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呐喊出声，“素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拒绝我，连我的一切好意你也都拒绝了。我为你布置的豪华房间你不住了，帮你开通的外网权限你关闭了，自由时光楼你也不去了。你的每一个朋友我都问过，没有人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拒绝我我可以接受，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配，因为我已经无法被标记了，我根本无法和你走到最后！
素素闭上眼睛，他的心在泣血呐喊，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钟艺的心沉入了谷底，他颤抖着握住素素的双肩：“素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肯与我沟通。”
然而，素素仍然沉默不语。
绝望中，钟艺再度开口：“素素，如果你跟我去自由时光楼，我就不走了，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你，留在绿意星。”
素素抬起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钟艺，我……”
他停顿了一下，最终说出的，却是祝福：“主虫，我祝您前程似锦，幸福终生。”
钟艺的心被寒流突袭，急冻成冰，又被寸寸敲碎。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为难你了。”
钟艺怔怔地松开手，深呼吸了几次，脸上恢复了刚来绿意星时，对待亚雌的淡漠，
“我会在几天后离开，你去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吧。”
钟艺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搜索蜘蛛族相关的资料。
这是一个拥有异能的种族，是虫族的克星之一。然而虫族的数量过于庞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宇宙。
蜘蛛族偏安一隅，看起来与世无争，但他们的科技同样被虫族封锁，几百年间毫无进步。
现任蛛皇原本是个很有抱负的雌虫，年少时也为蜘蛛帝国的经济和科技做出了很多努力。
可自从他娶到宰辅的雄子之后，那些惊为天人的举措就再也没出现过。
而现在，就蜘蛛帝国的新闻看来，似乎是二皇子完全取代了蛛皇的地位？
钟艺飞速浏览蜘蛛帝国权贵之间错综复杂的人际传闻和公开的财务往来，逐步勾勒出蜘蛛帝国统治者们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
毫无疑问，蛛后派系势力是一支极度重视私利的势力，他的亲信们占据了蜘蛛帝国最优的物质资源和军队。
而教育，基建之类的民生福祉显然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
——二皇子散漫，混乱，管理能力不足，加上蛛后势力集团的贪得无厌，蜘蛛族这些年每况愈下，物资也时常匮乏。
钟艺一个一个地罗列蜘蛛族各派势力的优势劣势，逐渐在心里构建出一个利用联盟物资和技术资源，彻底改造蜘蛛帝国的方案。
朱辟想用战士换物资，那一定也不介意用其他方面的优质人才换农业技术吧？
一个蚕食蜘蛛帝国的方案，逐渐在钟艺手中成型。虫后和二皇子……应该会觉得他们占了大便宜吧？
方案发给朱砂时，天已经快亮了。
钟艺揉揉疲惫的眼睛，准备回卧室休息。
出门时，却看见素素正笔挺地跪在门口。
一点希望之光，在钟艺眼中死灰复燃：“素素你这是……”
“恳求主虫，允许我提供夜间侍奉的服务。”素素再一次说出亚雌守则上的规定用语。
光亮熄灭，死灰依旧归于沉寂。
“不需要。我没事了，你退下吧。”
声音淡漠，毫无感情，如同对待机器的声音响起——这是雌虫和亚雌之间该有的态度。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素素直到此刻才有了真实感，心尖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看着钟艺沉默离开的背影，素素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他是亚雌，从来就不该出生的亚雌。
不知被哪只雌虫下了订单，他才被机器在茫茫多的基因库中随机匹配，出生，学习，工作，然后遇上了自己从来都不配拥有的恋情。
素素静静地跪在原地，眼泪在黑暗中悄然流淌。亚雌可以哭，但绝对不能出声，不能被主虫听到，不可以打扰到主虫一星半点。
黑暗的房间第一次让素素觉得阴冷寂寥。他该走了，去自己该去的隔间，那里没有钟艺的痕迹。
可即使他回去了，依然看见了钟艺送他的各种小礼物。
整颗绿意星，处处都是钟艺的痕迹。
钟艺回到卧室，发现朱砂的回复已经到了。
点开光脑，朱砂给他发了留言，说他辛苦了，方案很棒，细节明天研讨。
以及，他在星际联盟多元文明事务协调局的新职位已经确定——联盟成员审查官。
“蛛皇的亲信你都可以放心用，感谢你费心为蜘蛛族谋划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朱砂的回复让钟艺有点想笑。
朱砂离开皇宫太早了，他只学会了帝王该如何把帝国治理得更为强大，但没学过皇子该如何篡位。
好在我会，而且很擅长，钟艺想。
毕竟他虽然在绿意星，但星蝎帝国上上下下，都在等他回去继承蝎皇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