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黄昏里，临柏独自一人走进了罪奴所大厅。
罪奴所是一座地下建筑，地面虽处于中央星的繁华地段，但乘坐电梯深入这座位于城市底部后，仿佛从天堂一脚踩入了地狱。
冰冷的空间内弥漫着一片死气，空气中是挥之不散的血腥味，混杂着湿润的土壤气息。
罪奴所所长邢兆，正在电梯厅等候他。看见临柏出来，邢兆立刻几步上前，对他行了一个深深的信徒礼，脸上流露出忠诚和敬畏。
“主虫，您终于来了。”他的额头轻触临柏脚面，语气带着一丝欢喜的颤抖。
临柏略带嫌弃地抽开脚，冷冷发问：“我让你好好照顾珐巧，你做到了吗？”
“一切按照您的吩咐，主虫。”负责人连忙低头回答。
临柏径直走向罪奴所最深处的单间，沉重的门吱嘎声中缓缓打开。
珐巧跪坐在墙角，曾经明媚动人的脸上，已经形容枯槁。
看见门打开，他惶恐地跪好，开始语无伦次地不断认罪：“我有罪，我有罪，小渝是我害的，都怪我…求求您，请别再折磨我了。”
临柏走上前，蹲下身子，温柔地抱起珐巧，他的声音低沉而安抚：“珐巧，没事了，我来救你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珐巧被他抱在怀里，却仿佛完全没认出他，依然不断地认罪：“都怪我，是我杀的，都是我……”
罪奴所所长站在一旁，不禁轻笑出声：“主虫，他听不到的，他已经完全没有神智了。”
临柏听后仔细看了看珐巧的神色，果然已经完全丧失了神智。
随手把珐巧丢到地上后，临柏轻笑出声，转身问所长，“这是如何做到的？你用了什么方法？”
“珐巧虽是虫皇的雌子，身份尊贵，我们自然不敢留下什么外伤。”
所长走向珐巧，给临柏展示珐巧肩上的红肿，
“但我们有我们的方式。我们精心挑选了七八种雄虫的信息素，以及一些特制的工业信息素，将它们和特制药剂混合后注射到珐巧的非腺体区域。”
他顿了一顿，确保临柏在听后继续说道：“这些信息素在他体内激烈争斗，引发他的激素极度紊乱。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对拷问他的人会绝对顺从，变成被恐惧支配的空壳了。”
临柏听后，慢慢走到珐巧身边，低头观察这位曾经的虫皇雌子。珐巧的眼神空洞，显然已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
“真是精妙啊，所长。”临柏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但虫皇要我买他回去做雌奴，这个样子怎么行呢？”
“请您放心，”所长立刻回答：“这些药剂主要是针对没有雄主的雌虫设计的。只需对珐巧进行标记，他的体内就会自动开始代谢掉那些雄虫信息素，逐渐恢复正常。”
“非常好。”临柏满意地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递给所长，“去标记他吧。”
所长接过注射器，微微一笑，随后从桌上拿起一个特制拳套递给临柏，“您要不要亲自去拷问珐巧？虽然他恢复神智后，他会忘记今天的所有事情，但他再次遭受暴力的时候，他会记得对拷问者的恐惧和无条件地服从，今后也会更好控制。”
临柏接过拳套，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中却不带一丝温度，然后缓缓戴上拳套。
“这倒能省掉我不少事。”临柏转身，一步步走向了珐巧。
*
珐巧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临柏宽松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的伤都已经消失，周身都是泡过治疗液后的舒适感。
床边，临柏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受苦了，珐巧。”
“临柏，你来救我了……”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珐巧扑进临柏的怀里呜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临柏轻轻拍着珐巧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抱歉，珐巧。我没能说服虫皇虫后相信你，他们革除了你的皇室身份，还把你贬成了罪奴……”
“罪奴？”珐巧惊慌起来，“他们要把我卖掉吗？我……我也是父皇的雌子啊！”
“别怕，你父皇是疼爱你的。虽然按照律法，必须贬你成为罪奴，但你父皇他把你卖给了我。你安全了，珐巧。”临柏继续柔声哄珐巧。
珐巧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你是说……我已经是你的雌奴了吗？”
“抱歉，亵渎了你。”临柏一副心疼的样子抱住珐巧，“你原本应该是我雌君的。”
“珐项他同意我做你的雌奴吗？”珐巧觉得不可思议，他了解珐项这个傲慢的哥哥，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嫁给临柏，就算是雌奴也不行。
临柏把一根手指抵在珐项唇边，“我骗了他。我告诉他说，我看见他皇弟在你去之前就已经死了。他怕我因为对你愧疚而忘不了你，所以妥协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你，他会不顾一切杀了你的。”
“这个我知道，他原本就讨厌我。”珐巧摇头，“但只要你不标记我，他就应该不会对付我。”
“罪奴所要求当场标记才能带走雌奴，我……只能违背我们当初的约定，抱歉，我已经标记了你。”临柏低着头，很是愧疚的样子。
“这样吗……”珐巧愣住了，他和临柏强调过很多次，他最恨雄虫的标记，那种东西只会剥夺雌虫的尊严。
他们两个约定得很清楚，无论婚前婚后，临柏都不会用标记来控制他。
珐巧曾经以为，遇见能理解雌虫痛苦的临柏，是一辈子最幸运的事。
可是……可是临柏为了救他，标记他，也是不得已啊。
“你不用道歉，”珐巧勉强笑笑，“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不会用雄主令控制我，也不会真的把我当作雌奴。”
“我为什么要控制你，你是帝国最闪亮的天才，一定要活出你自己！”临柏欣赏地抚过珐巧的秀发，随即脸忽然变得有点红，
“但是……我从来没有过雌奴，本来还想和你商量，反正你的身份暂时还是雌奴，不如我们来试一试呢……”
“你要试什么？”珐巧被临柏害羞的样子吸引，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
“你看，这里说……”临柏神神秘秘掏出一本雌奴守则，翻到了侍奉雄虫的部分。
“这……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珐巧被那部分吓坏了。
“试一试好不好嘛，等将来你成了我的雌君，我就没资格求你为我做这些事了。”临柏抱住珐巧，花言巧语地诱哄他。
“那，偶尔的话……”珐巧让步了。
毕竟，如果临柏没来救他，他就会被别的雄虫买回家做雌奴——那样的话，整本雌奴守则里的可怕规矩，他只怕全都躲不过。
*
当晚，珐项无声地徘徊在临柏的房间门口，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让他嫉妒得快要发疯。
虫皇说的话果然是真的，临柏再怎么爱他，也是一只雄虫。雄虫不可能一生忠于一只雌虫，繁衍是他们的天职，只娶一只雌虫，是对虫神的冒犯。
临柏身为大主教，当然要履行自己的天职才对。
珐项拼命给自己讲道理，尽量忽视自己支离破碎的心，和被虫化指尖扎得鲜血淋漓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