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摘下脖子上的朱砂，点了点头，“唐小姐，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凌厉的气势冲破平静的表面，毫无保留地朝我压过来。
“人们通常叫我乱世袅雄。”
我摇摇头，“亚当先生，乱世袅雄在我看来并不算个好词。真正的英雄，在盛世同样能够成就一番伟业。”
亚当来了些兴趣，“哦？那你说说，我该怎么成为真正的英雄。”
我双手拿着，重新将合同递给他，正色道，“真正的英雄，应该抵抗外界的一切诱惑，找到本质的利益。亚当先生，您是个聪明人，想必和我们合作也有些年头了，如果您肯为我们投入更多，相对的，我们也会给您带来更大的利益。”
亚当眯了眯眼，绿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合同我可以签，但是我现在不想当英雄，我想当个俗人。”
他的目光扫过我全身，猥琐又下流。
撕下人皮，露出禽兽的内里。
面对这样的目光，以前的我可能会愤怒恶心。
但现在，我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亚当先生，既然是俗人，那就更有一个说法了。”
亚当重新坐回沙发，微微颔首，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俗人更看重利益，美人通常只用来逢场作戏。我们之间的关系紧密，就不用走那些过场了，直接进入正题岂不是更好？”
我往前一步，把笔交到亚当手中，“先生，请相信我们，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亚当哈哈大笑，“不愧是齐洪派来的，嘴巴相当伶俐。这份合同，我就签了，当然也有个条件。”
他趁机往前摸住我的手，笑不达眼底，“如果你们这个季度，不能完成五亿的目标，你就过来陪我。”
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合作愉快。”
亚当满意地点点头，痛快签上了字，暧昧地朝我眨了眨眼。
“我期待那一天。”
一个季度，我不可能待那么久。
一个月就会决定我生死。
现在先应下来，口头的承诺怎么可能作数。
我抽出来手，“亚当先生，那么有缘再见。”
我低下头，慢慢退回到包厢外面。
合同签约总体来说，相当顺利。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放心不下，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出了包厢，月季第一个出声，她抚了抚胸口，长吐一口气，“吓死我了，唐小姐，你也够勇的，居然能直接跟亚当先生谈判。天知道，我刚才在里面，差点都不会呼吸了。”
月季扭着腰，“既然来了，那就再带你们逛逛吧。”
我刚想拒绝，秦悠悠却越过我，一口答应下来。
月季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目光落到秦悠悠身上。
秦悠悠往我身后躲了躲，小声道，“亭亨，来也是来了，这里说不定，能对以后逃出那里有用，我想看看……”
拙劣的理由。
我一听就识破了，心底有些寒意。
罢了，就当是我还她一个馒头的恩情。
我没有看向她，而是朝月季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月季轻嗤一声，“这麻烦什么，老实说，我巴不得每天都给我派接应的活，总比接客轻松……”
她的背影还是那么曼妙轻俏，却又透着一股悲凉。
娱乐城一共有五层，每层的面积都相当大。
从一到五层，越往上层次越高。
只有消费够三百万，才能进入第二层，而第五层的门槛，是五千万。
月季在这里地位挺高的，带着我们从二层逛到四层。
经过三层的时候，一个女人不小心撞上了我。
“对不起……不……救救我！带我走！”
月季见惯不怪，当即拍了拍手。
瞬间，从暗处走出来了两个壮汉，面无表情地拽着女人，往楼梯上去。
“又是一个看不清的。”
月季撇了撇嘴，耸耸肩，“每天都会有这种人，不知死活，幻想着能逃出去。到头来，不过是多挨了一顿打，还不如老老实实认命，多挣些钱。”
她斜了我一眼，嘴角含笑，“唐小姐，我感觉你挺有做这行天赋的，要不跳槽来我们这儿？我亲自带你。”
“……”
她到底是在夸我，还是讽刺我……
一时间，我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
月季瞧我半天不说话，掩唇笑了笑，“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继续走吧。”
马上要到五层了，月季特地叮嘱我们，走路要轻，不要发出大动静。
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每一个都是我们招惹不起的。
秦悠悠眼珠转了一圈，手紧紧拽着我衣角，“亭亭，我跟着你。”
月季见状，嗤了一声，说话丝毫不客气。
“这位小姐，我早就想说你了。你应该是唐小姐的助理吧？怎么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黏在人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你说你贴着人家，有用也行啊。偏偏一点忙也没帮上。就是我，看着也烦。”
月季说完，翻了个白眼，迈着步子进了五楼。
秦悠悠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唐雪亭，对不起。”
我明白，她所道歉的，不是月季刚才说的那些事。
而是更深的，要害我至险地的阴谋。
可她不知道，我与齐洪现在有密切的利益关系，他不能让我出事。
从踏进娱乐城的第一步，齐洪派来的人就暗藏在我们不远处。
一旦我出了事情，或者有想逃跑的念头，就会被立刻抓住。
所以，我才有恃无恐地上到五层。
这一切，秦悠悠都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声音不咸不淡，“没事。悠悠，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秦悠悠没有回话，默默地跟在后面。
五层建设奢华，墙壁上挂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名画，拐角处也摆放了不少古董。
我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
谁知道，这些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呢？
脏人挣脏钱，就爱看脏事。
月季带我们走向最后一个房间，“这里是拍卖会，晚上九点才会开始，现在正在准备，我们可以先去看看。”
房门开启的一刻，我感受到秦悠悠的身体颤了颤。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