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天嘴巴都快磨破了，愣是没从黄非凡嘴里掏出一句有价值的话来，这让他从业以来头一次生出严重的挫败感。
有谁能从石头里掏出话来？
石头压根就不会说话。
黄非凡那张嘴比石头还石更。
自从进了审讯室一直闭目养神，无论你是拍桌子骂娘威胁还是苦口婆心劝解，到了他面前全都像隔了一层巨大的屏障。
他压根没听见似的。
这还怎么审？
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审讯员遇到这种比石头还石更的角色也打起了退堂鼓，偏偏上头压住了，“必须突破黄非凡这道关口！”
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
两位审讯员急的就差没跑到领导办公室把心里话说出来：
“有本事您亲自下场审讯试试看？您要是有本事从黄非凡嘴里掏出只言片语，我俩把脑袋割下来给您当球踢。”
刘审讯员正跟同事嘀咕着领导的不是，突然看见审讯室门被人推开。
看到领导陪着一位看似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两人不由愣了一下。
下一秒反应过来赶紧喊一声，“王副局长您来了！”
王副局长冲了两人笑笑。
伸手指着旁边的年轻小伙子介绍：“这位是刚从盛京刚过来的受害者家属赵文卓先生，他想跟黄非凡说两句话，你们先出去吧。”
刘审讯员眼神落到“赵文卓先生”身上，见他一副目中无人表情，一进门两眼一直盯着黄非凡压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心里一阵添堵。
人善被人欺。
官小遭人歧！
既然人家眼里没有自己，再留下来也是热脸贴冷屁股，领导让走就走呗。
刘审讯员脸上的笑容僵在那，扭头冲同伴看一眼，两人对了个眼色前后脚走出审讯室。
王副局长刚想招呼赵二公子坐下，却听到赵二公子冷冷说了声，“你也出去吧，我想单独跟黄非凡说几句话。”
王副局长脸上尴笑，点头应声，“好的。”
审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
坐在审讯椅上的黄非凡却像是压根没听见屋里有动静，依旧是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看情形跟打座的老僧无异。
赵文卓上下扫了一眼黄非凡。
这家伙除了发型有点乱，从气色到着装都还挺精神，尤其是脚上那双高级定制的皮鞋，居然还是一副锃光瓦亮的样子。
这让赵文卓看向黄非凡的眼神渐渐露出恶毒。
他的二哥已经被眼前人害的长眠九泉，这家伙居然还能坐在这不慌不忙？
赵文卓走上前二话不说“啪啪”两个耳刮子重重打在黄非凡脸上，顿时让他白皙的脸上爆出五个手指印，红白分明。
突然被打的黄非凡慢慢睁开双眼。
他坐着，赵文卓站着。
他身体被控，赵文卓手脚自由。
即便如此。
赵文卓却在看到黄非凡渐渐睁开的那双眼睛里透出摄人心魄的冰寒时，脚底下仍旧情不自禁后退半步，心里猛的一咯噔。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他表面看似平静，暗地里却像是隐藏了深不见底的幽邃，明明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正身处劣势，那眼里的精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黄非凡睁开双眼的瞬间，赵文卓心里头一回明白了一句话的含义，“有些人与生俱来自带强大气场！”
黄非凡就是那种自带强大气场的人。
足足过了五秒钟，赵文卓才稳定心神。
他问黄非凡：“是你撺掇卢三文杀了我二哥？”
黄非凡：“.…..”
赵文卓：“你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逃过责罚，我们赵家人绝不会不明不白枉死，我二哥的仇一定要报。”
黄非凡：“.…..”
赵文卓：“你倒是说话呀！你要是一直不说话，我一定会让你在里面多呆几年，倒要看看你能装哑巴到什么时候？”
黄非凡：“.……”他笑了！
说真的。
打从被捕快抓进来审问，他一句话也没替自己辩解，因为有些事不说还好，越说越说不清。
你说你怎么解释卢三文大晚上出现在你家里？
你怎么解释卢三文在你家里把肖原打成重伤？
有些话说了也没人信，不如不说。
但是听到赵文卓威胁要让自己多坐几年牢的时候，黄非凡还是忍不住笑了。
赵家的公子，果然一个比一个更嚣张！
“赵文卓！”
黄非凡终于开口说话：
“赵文亭的死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们赵家人想要栽赃陷害也请你们先拿出证据来，整天张口闭口说些没用的废话屁用没有！”
看到黄非凡一脸不屑看向自己，赵文卓心里怒火翻滚。
他伸手指着黄非凡怒气冲冲质问：
“你敢说我二哥的死跟你无关？”
“你跟我二哥竞争朱海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跟卢三文合谋害死我二哥的事我也知道。”
“当着我的面，难道你还打算继续狡辩下去？”
“黄非凡我警告你！”
“你现在把实话说出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要不然，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赵家人的手段！”
黄非凡不说话了。
你跟傻子说话有什么意义？
反正他又听不懂。
黄非凡索性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上下眼皮闭合的瞬间也把赵文卓那张怒气冲冲的脸隔离在外，这让赵文卓顿觉受到了侮辱。
“黄非凡你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过关。”
“我警告你！”
“不管你怎么耍赖，反正肖原那有现成的供词。”
“肖原跟捕快交代说你和卢三文是一伙的，你承不承认？”
没人回答赵文卓的问题。
黄非凡要是真不想干一件事，你再怎么折腾也是白搭。
自打黄非凡闭上眼睛，赵文卓一个人在审讯室里像是上演独角戏。
他一会冲黄非凡百般威胁，一会冲黄非凡利诱哄骗，一张嘴巴说不停打定主意想让黄非凡承认他和卢三文合伙害死了二哥赵文亭。
可惜！
他忙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赵文卓气急败坏走出审讯室。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王副局长连忙躬身相迎，问道，“三公子，黄非凡承认他参与害死二公子的事吗？”
赵文卓没好气，“承认个屁！我就没见过嘴巴那么紧的人！”
说完这句话，赵文卓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副局长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