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的灵魂拷问,让顾清源有些慌。
他张口结舌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话。
在场的读书人,眼神愈发充满探究,来回在顾清源身上流转。
“顾老为何不反驳萧大人?难道说……”
“嘘,小点儿声,还想不想顺利参加秋试了!”
“……”
虽然大家碍于顾明远也在,说话遮遮掩掩,但言语间,对顾清源也有所怀疑。
要不他怎么能那么激动,将至圣先师像脚上的东西第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要知道,至圣先师像可是顾家的老祖宗,自家祖宗受损了,出现了不祥之兆,第一时间不是遮掩问题,而是恨不得家丑扬天下,实在是匪夷所思。
顾清源在一道道探究的目光中,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耻辱。
这些蝼蚁,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废物,穷鬼,竟然敢质疑他!
但是碍于秦皇在场,还有担心众口铄金,顾清源还是咽下了愤怒,扯了一抹自以为淡然的笑,轻松对萧尘道:
“萧大人说笑了,我怎么会担心呢?只是刚才在想,这么重要的证物,不能出任何纰漏,这才反应慢了一点,大人可不要乱给我扣帽子。”
说着,顾清源就将纸张递了过去。
萧尘拿到纸,将其放至袖笼,这才对顾清源道:
“顾老十分幽默,竟然能看出本官是在跟你开玩笑,妙哉妙哉!不过,能开得起玩笑,不代表人就是无辜的。”
这就是完全不给面子了。
顾清源只觉得气血直往上涌,恨不得将萧尘的嘴撕烂。
没想到这小子脑子聪明,连嘴皮子也不赖。
但越到这个时候,他越不能慌。
孙礼办事他放心,应该不会留下让西厂查到的证据,他只要保证自己不跟这件事挨边就行。
秦皇看着碎掉的先师像的脚,脸色十分不好看。
本来这是年中间最重要的一次祭祀,祭祀仪式的举行,就是为了秋试秋收都能有个好盼头,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结果就在最后一个关头,因为至圣先师像的碎裂,仪式不尽人意。
百姓也看起来有些惶惶然。
但是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总不能让他们无功而返,还可能心生恐惧,变相地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秦皇带着百官出了道场,接下来,就由西厂的人彻底控制了至圣先师像附近的地方。
礼部的官员还在等待秦皇指令,学子百姓还留在原地,等着看后面的活动。
“接下来还举行后面的活动吗?”
“不知道,看样子估计会落空。”
“我今年准备得特别好,就等着在诗作大会上一展风采,说不定能入了陛下的眼,直接进翰林!”
“今年祭祀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秋试会不会出问题,我总觉得心里没底。”
“那咱的庄稼地呢?不会也受到影响吧?圣人一怒,咱老百姓的祈愿估计不会上达天庭了……”
“要是秋收不好,咱今年冬天就别想好过了!”
议论声音并不小,秦皇将萧尘叫到单独的一处房间,想要将之前的颓势挽救一番。
“萧大人,现在这祭祀出了岔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提振百姓和学子的士气,哪怕是搞一些小手段,小花样?”
萧尘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秦皇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微臣搞点事情,把大家的情绪拉一拉?”
虽然秦皇没听过“拉”这个词,但还是瞬间就听懂了萧尘的意思。
“没错,朕希望你能出点主意,让百姓和学子从刚才的不祥之兆中跳出来,重新相信大秦的国运。”
“有时候,相信的力量也很重要。”
萧尘沉吟道:
“陛下所言极是,要相信相信的力量。微臣想着,能不能将之前的查抄贪官的事情大致说一下,这是其一,能让百姓们对朝廷充满信心,对咱们大秦的国力也充满信心。”
“其二,微臣所造竹纸,也是时候面世了,这对于读书人而言,可是最大的提振信心的点了。”
秦皇略一思忖,便点头同意了萧尘的建议。
“好主意,正好今日与民同乐,礼部搞一些蹴鞠啊,骑射,打牌之类的游戏活动,朕从查抄贪官的银钱中,拿出一些作为今日活动的奖品,今日来的只要参加活动的人,都发放一两银子!”
“当然,如果表现好的,奖金上不封顶!”
秦皇大手一挥,这些钱对于萧尘给他赚回来的简直是九牛一毛,但能起到的正面效果,可比那个至圣先师像出的问题要好多了。
他相信,今日这样一搞,百姓们回去之后,绝对不会再提祭祀出的问题,张口闭口都是这些奖金和活动。
萧尘也佩服秦皇的脑回路,有了这一两银子的诱惑,谁还会在意刚才的不祥之兆?
估计还会感谢这一意外,要不然陛下还不一定与民同乐呢。
以往都是祭祀完就回宫了,留下顾家的在这里主持后续的诗作大赛,奖品也很单一。
百姓们只能看个热闹,蹭一些免费又少得可怜的茶点,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
今儿这夏至祭,恐怕是这么多年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一次了。
“还有那个造纸的事情,一定要让学子们相信,这纸又便宜又好用!对了,秋试的纸,也不一定要用楮皮纸,到时候你做一些品相好的,朕选一选,今年秋试试一试你做的竹纸。”
秦皇继续道,说完这些他觉得整个人思路都被打开了。
刚才因为先师像破裂带来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陛下圣明!”
萧尘拱手称道,跟着这样的领导就是好,稍微一点就透,还十分支持他的各种想法,务实又没有架子。
要是百官听到萧尘心中所想,恐怕会送给萧尘一个大大的白眼。
“务实又没有架子”,那只是针对萧尘一人,旁的人敢触秦皇的霉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