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转过头去,与刘长海四目相对。
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跟我走吧!”
刘长海闻言千恩万谢,紧跟随在陈彦身后,两名衙役跟随在他的身边,随时防止其暴起伤人。
众人就这样来至后院,而樊兆海和刘雨也正在门外等候。
刘雨依偎在樊兆海的怀中,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樊兆海已经了解过了事情始末,眼见着罪魁祸首现身,他当即攥紧拳头:“刘长海,你这个畜生,你还敢来看老爷子!”
刘长海自觉内疚,面对樊兆海的责骂也不还口,只是挤过人群,口中呢喃道:“你们都让开,我要去看我爹……”
“给我滚开!”
刘长海想要硬闯,却被樊兆海提着衣领一把推开:“要不是你狼心狗肺,吃里扒外,我们这次怎么会遭受这么大的损失,老爷子又怎么会被气成这样?”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腔作势,你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老爷子?你给我滚出去!”
樊兆海火气上涌,当即便要动手打人。
陈彦见此情景,微微皱起眉头:“兆海,不要冲动!”
面对陈彦的喝止,樊兆海心中虽有怨气,最终也只能被迫放下拳头。
陈彦开口对刘雨问道:“刘小姐,刘老现在情况如何?”
刘雨轻抿着嘴唇,摇头说道:“大夫现在正在给爷爷问诊,但情况具体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大夫不准我们进去,只让我们等在这里,陈大人,我爷爷他会没事吧?”
昔日里身为刘家顶梁柱的才女刘雨,如今完全变成了一个失去主张的孩子,只想着能够从别人的口中得到些许宽慰。
陈彦不忍打击,于是轻声附和道:“没错,刘老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放心吧,我就算是倾尽全力,也一定会治好他的!”
“谢谢您,陈大人……”
刘雨闻听此言,心中稍感宽慰,泪水再次无声滴落。
樊兆海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只是将其抱得更紧,希望能够给怀中的爱人带来一丝慰藉。
刘长海知道自己闯不进这扇门,于是便轰然跪倒在门前,不住的磕头,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谅解。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名蓄着长须的中年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看此人的相貌,似乎就是为刘文亨问诊的大夫。
他出门之后率先便看到了陈彦,连忙对其深鞠一躬:“陈大人!”
“您客气了!”
“病人的情况如今已经有所缓解,你们可以进去探望了,陈大人,我还有话想与您说,希望能够借一步说话!”
陈彦与这大夫并不相熟,听对方说要借一步说话,他就知道刘文亨如今的状况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刘雨毕竟年轻,听说爷爷的情况已经得到控制,当即便先冲进了病房。
陈彦随着这名大夫来到院门口,眼见着四下无人,距离病房也有几丈远的路途,不怕有人偷听,于是便开口问道:“大夫,刘老的情况……”
“不容乐观!”
这大夫面对陈彦,丝毫没有半点隐瞒:“刘老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凭借的就只是一口气罢了!”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不将他的情况告知给他的孙女刘小姐,却要将此事告诉给我呢?”
“因为刘老在病榻上叮嘱我,这件事情绝不能让他孙女知道,还希望您能趁着他这一口气还未散去的时候尽快筹办刘小姐与令徒的婚事,免得他日后死丧,再将此事耽搁下来!”
这大夫之所以要将陈彦请到这里,为的就是将刘文亨的遗愿告知给他。
他能够理解刘文亨的良苦用心,但却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有些犯难。
刘文亨一死,刘家势必分崩离析。
如今的合作关系也可能会因此受阻,导致他下一步计划难以推行。
刘雨虽然也有掌家的才能,可是她在家中的威望却远比不过刘文亨。
刘文亨一旦离世,刘家势必陷入混乱。
而这对于陈彦而言,恐怕将会十分不利!
陈彦想到这里,开口对这名大夫问道:“刘老还能支撑多久?”
“依我看来,也就只有三五日的光景吧,有关于这两位年轻人的婚事,恐怕您还需要抓紧筹办,提上日程才行……”
这大夫说完,转身离开了县衙,连诊费都没要。
陈彦回想着大夫刚刚的断言,心中萌生出了一个想法:“攻打丰邑的计划,恐怕需要提前!”
他要在刘文亨病逝,刘家陷入混乱之前打下丰邑,然后再抽出手来控制刘家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乱局。
陈彦想到此处,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而就在此时,刘雨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陈大人,我爷爷请您进去一趟!”
陈彦被刘雨的这一声呼唤唤醒,微微颔首,迈步进了病房。
刘文亨脸色惨白,老态尽显,脸上带着苦笑对陈彦说道:“陈大人,这次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彦闻言,笑着摇头道:“老爷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只管好好调养身体,其它的事情无需担心,我都会为您处理妥当!”
“嗨,我自己什么情况,我心里清楚得很,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人都说五十而知天命,其实人到老了的时候,对于自己的寿数,也就都能揣测个大概其了!”
刘文亨面对死亡,表现的却是十分淡然:“要说麻烦,也是我给添了太多的麻烦,为了给我那些不屑子孙铺路,我可没少和你唱反调,我说陈大人啊,你不会怪我吧?”
“不怪,你能为我做出这么多的让步,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若是没有您的鼎力相助,恐怕沛县的根基也不会如此稳固,我应该谢谢您才是!”
陈彦此言完全出自真心,刘文亨听完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如此说来,我这个老财主临死前也算做了件好事?”
“何止是好事,简直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您应该名流千古,被后世传颂!”
“哈哈哈哈,陈大人啊,你就不要逗我开心了,说什么名留青史,只要子孙后代能不戳我的脊梁骨,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陈大人啊,念在我为沛县百姓也做了不少事情的份上,我有个请求,您能否答应?就当是我刘文亨舍下这张老脸,临死之前再求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