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
但是虚劲儿是必须提的。
尹贵想起闺女那前儿一再跟他说的话，把脑袋扬得高高的。
“里长来了！”
“快让开，里长来了！”
“你们这是在干啥？”里长脸色不好地看向尹贵和高家人，他是为着沈啸的事儿来的，去不曾想竟然让他遇到这样的事儿！
两个村都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其实小河村最早之前并不归他管，但自打旱灾那年因为争水两个村的人打起来又打死人之后，县令大人就下令将小河村划给他来管。
还明说若是再出现这种两村械斗还死人的事情就拿他试问。
所以里长原本是来帮着沈啸瞧地头的，结果遇到小河村的人跑来槐树村闹事儿，他能撒手不管？
不可能的。
里长可是有教化当辖内百姓的任务。
“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搞出这个阵仗？高老大，这是槐树村不是小河村，你带人这么闹按律是可以将你们都抓起来送去服苦役的！”
高老大悲愤地指着尹贵跟里长告状：“您来得正好，您要为我们老高家做主，尹贵他三儿子偷我弟媳妇！”
原来是偷人的事儿。
难怪小河村的人敢来槐树村闹事儿。
“你放屁，你说啥就是啥，明明是你偷你家弟媳妇！
如今却栽赃给我们家大水，姓名高的，老娘跟你拼命！”徐氏见里长来了，就哭嚎上了：“老天爷啊……老高家的人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啊……自己家的人不检点，到处的勾三搭四，却赖上我们槐树村的男人身上来了。
这不止是不要腚，这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你们这帮挨千刀的，你们帮着老高家作孽，要天打雷劈的！
还是你们得了老高家的好处，都跟这个娼妇睡过，都是她的姘头，就帮着她来欺负我们槐树村的人啊……
老天爷您开开眼吧……”老太太聪明，她偷换概念，把老高家诬赖尹大水说成诬赖槐树村的男人，一下子就把槐树村这帮村民们的情绪给挑起来了。
而小河村的人竟不敢接这个老太太的腔！
“没有……我没有……”庞寡妇闻言就哭开了，可惜她的声音小，转眼就被徐氏的破锣大嗓门儿给掩住了。
把在二门偷看的尹贵心疼得不行。“阿奶怎么能那么说，翠娥不是那样的人……这也太糟践人了，不行，我得出去……”
“你敢！你不能出去！”尹桃拦着尹大水，外头的人找的就是他，他这会儿出去不就是在给阿奶添乱么。
“桃儿你别闹了，阿奶这样会坏翠娥的名声，往后翠娥就没活路了，你让开……”
“嘭……”
尹大水的话没说完，让尹桃抄起旁边儿手臂粗细的门杠子给砸晕了。
瞧着晕倒在地的尹大水，尹桃冲着他耸耸肩：“别怪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犯傻。”
解决掉脑子不清醒的尹大水，尹桃就继续趴门缝上往外瞧。
“够了！别闹了！”里长被徐氏嚎得头疼。“高老大，口说无凭，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就跟尹家道歉。”
高老大等的就是里长这句话，他原先没想去请里长，毕竟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弄死庞氏和尹大水，而是贪图的尹家的银子和地，这都是附带的，他主要就是想找尹家的麻烦，毕竟收了人银钱。
不过他没想到尹家人如此硬气难缠，一般遇到这种事不该是将他们请进去，然后关上门慢慢商量的么？
尹家这些个蠢货难不成以为他真是啥证据都没有就敢来闹腾？
“里长，我自然是有证据的，否则也不敢带着兄弟媳妇找上门来。
尹大水逼迫我弟媳妇，威胁她若不从了她就杀了我那可怜的侄女儿。
老三媳妇没办法才从了他。
哪知他得寸进尺，不断地纠缠不说还想拐带我们家老三媳妇跟他私奔。
老三媳妇不愿意，又怕他真杀了我侄女儿，这才跟我吐露实情……”
等高老大说完，里长就问庞寡妇：“你来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庞氏哭着点头：“是真的。”
她委委屈屈的声音刚落，徐氏就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怕是半掩门儿的生意（暗娼）做多了，娼妇玩意儿烂透了才来攀扯我们家大水！”
“闭嘴！”里长再度呵斥上了，这老徐太太骂的话真是太难听了。呵斥住了徐氏，里长就问庞寡妇：“口说无凭，你拿证据出来！”
庞寡妇从怀里摸出一根银簪子来：“这是他给的。”
徐氏见状红了眼，这个败家玩意儿，竟然给徐寡妇送银簪子！
“你说是大水送的就是大水送的？谁不知道我们老尹家的银钱是老娘把持着的，银簪子……他也要送得起！
谁知道这根簪子是你在哪个姘夫身上骗来的？”
“可不咋的，一根簪子而已，能说明啥？”
“老子这根裤腰带就是你送的，咋的，你认不认？”
“胡乱拿一根簪子就想来讹诈人……你们大河村的人脑子里装的是驴粪蛋子啊？”槐树村的人也纷纷附和徐氏，一时间双方的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
“都给老子闭嘴，让庞氏继续说！”里长心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主持公道’只要不是死人，老百姓一般不会往衙门凑，基本就是找村长或者是里长去解决矛盾。
鸡毛蒜皮吵吵得人头皮发麻。
里长不好当啊！
现场安静了下来，低垂着头的庞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怀了大水的孩子……”
“放屁……娼妇玩意儿，千人骑万人枕的玩意儿，谁知道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下的料？”徐氏又抢话头子，里长再度呵斥她：“你消停点儿，听她说完！”
回头，里长又严厉的问庞寡妇：“你说你怀了尹大水的孩子，拿证据出来，空口白牙就是去了衙门也是诬告！”
“对对，里长说得对！”一群人附和。
尹贵从庞氏说怀了孩子腿就有些站不住了，他家老三为啥这么些年都没找媳妇，还不是这个庞氏给勾的？
咋整，该咋整？
是继续让庞氏说下去，还是把高家人喊走私聊？
可如今这阵仗若是喊走私聊不就坐实了老三那混球干的混账事儿么？
哎哟……这爹真是不好当！
尹贵头疼，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就听庞寡妇掷地有声地道：“尹大水他的左腚上有颗饭粒大小的红痣，红痣上还长着三根毛……”
众人：……
这是实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