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边响起男人低沉又略带戏谑的嗓音：“想我了？”
她嘴皮子一抽：“找你有点事。”
前段日子可能是因为顾小薇和莫修白吵架，成天闹着要离婚，家宅不宁，他好些天没过来檀香苑。
后来风波了结，又遇上集团一些项目要处理，更是忙得分不开身。
“什么事。”顾靳枭在电话那头倒是有些意外。这小女人，那次被高利贷绑了都没主动找自己。
“最近有个小号，在网上一直黑我，我想查查…是什么人这么有闲工夫。”
顾靳枭微顿，旋即挑唇：“你是说微博上那个小花骨朵？”
楚欢颜讶异：“你知道？”
“之前帮你打理网上宣传的公关跟我提过这个微博号。”
“……你既然知道，也没说让公关处理一下？”
“处理？你想怎么处理？”他语气多了几份玩味。“肯定是举报封号禁言啊！你就这么看着那个小号那么黑我？”楚欢颜一脸懵逼。顾靳枭慢条斯理：“适当的黑子，不是坏事，反倒能帮你增加知名度，算是另一种宣传。不遭人妒是庸才，不红的人，有谁去黑？”
楚欢颜无言以对，半会儿，才问：“那你有没有查到那个号是什么人？”
“公关查到是这个号用的是高匿境外代理IP，而且还是动态IP，每次登陆都不一样。看来那人准备得很充分，不会被人轻易查到。一般这种处心积虑黑人的小号，都是这样。”
“这么说来，很难知道那个黑子是谁了？”
“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花点时间去跟踪追查。公关那边已经在查了。”
楚欢颜嘀咕：“那在查到之前，我不是还得继续被骂长得丑？”
电话那边远远传来含着笑的揶揄：“表嫂，表哥巴不得呢！这样就没人惦记他碗里肉的了——”
“闭嘴。”顾靳枭低斥一声。
楚欢颜一愣：“阿洛也在你公司？”
“她今天在集团附近有任务，办完案子顺便过来找我吃饭。”顾靳枭不阴不阳地瞥一眼办公桌对面沙发上赖着不走的洛清瑶。
说是来找他这个表哥吃饭，其实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丫头一跨进办公室，他就心知肚明她真正的目的。
这么说，不过是给她留点面子。
“哦。阿洛今天跟你一起吃饭，那你不过来了吧？”楚欢颜顺口一问。
顾靳枭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悦，倒是洛清瑶挺识趣，瞅一眼表哥的神情，扬起分贝：“表嫂，放心，我不会耽误表哥回家的！我坐会儿，跟表哥聊聊家常就走。”
朝顾靳枭故意挤挤眼睛，明显这个“家常””有弦外之音。
顾靳枭懒得看她，对着电话：“那就这样。你网上那些事，会由公关跟进。他们会打理。”
“唔……”既然这男人这么说，那就这样吧。楚欢颜也安心了一些。
顾靳枭刚挂了电话，洛清瑶便俯身凑了过来，纤臂搭在办公桌上：“怎么了，表嫂被人在网上欺负了？”
顾靳枭和楚欢颜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也基本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关你什么事？”顾靳枭眼皮子一掀，有些不耐。
“当然关我的事。欺负表嫂不就相当于欺负我吗？要不要我去帮小表嫂去讨回公道？”洛清瑶歪歪头。
“她的事，我会处理。你管好自己就行了。不早了，还不走？”清冷一句话，拒绝了洛清瑶的奉承。
洛清瑶腆着脸：“表哥，你还没告诉我呢，他——下半年是不是真的要回京城？你要你告诉我，我马上就不缠着你，让你快点回去见表嫂。”
“你问了我一个下午了。我最后说一遍，我不知道。”
洛清瑶急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生意上一直有合作，一定有联系的，他要是想回来，一定会提前跟你说的。”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性子。公是公，私是私。他的私事用不着跟我交代。”
洛清瑶正要再说什么，顾靳枭开口：“他回不回、什么时候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我提醒他，有人还在京城对他螳螂扑蝉，虎视眈眈，等他一回就扑上去，估计他即便订了回京的机票也得取消。”
“表哥，你不能这样子！”洛清瑶恼了，“我可是你的亲表妹啊，你怎么不帮我还害我啊！”
“我要是帮你，你妈估计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上门来跟我拼命了。”顾靳枭淡淡。
几年前，阿洛和那男人的事，惊动上流圈，已经让姨妈姨夫震惊不已了，后来那男人出国了，夫妻两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你——”
“还有什么话要说？”顾靳枭一挑眸，已带着几许威胁。
洛清瑶知道表哥话已至此，再问不出什么眉目，再逼下去，指不定还真的跑去跟那人说自己的坏话，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一声，离开了。
*
几天后。
京大。
楚欢颜刚下课，抱着书本和莫默走出教室，正看见水苏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怎么了？”楚欢颜一讶。
“出事了。”水苏苏皱皱眉。
莫默也与水苏苏打过几次照面，知道她和欢颜是中学到现在死党，看她神秘兮兮的，似乎有什么话单独想和欢颜讲，也就说：“欢颜，那我先回寝室了。明天见。”
待莫默离开，水苏苏拿出手机递过去：：“你没看你最新一条微博吗？底下评论都吵翻天了！”
楚欢颜上了一上午的课，还真没顾得上看微博，拿起手机看了下，倒吸口凉气。
一群人在自己微博下面骂翻了天。
“我家菲lady有哪里比不上幻眸了？唯一比不上的，恐怕就是会讨好杂志社的高层吧？”
“可不是，漫世界高层也不知道是不是幻眸家亲戚？到底收了她什么好处啊，我家菲lady大大明明和幻眸一起进杂志社，名气粉丝都比幻眸大，凭什么今年却是幻眸签了长约？就因为大宋小红娘红么？我家菲lady也有红的漫画啊！”
“这个幻眸，不会是色诱了漫世界高层才被捧吧？”
“楼上的，漫画圈不都传幻眸长得很丑吗？怎么色诱啊？高层这么重口味？”
“＋1，幻眸要是长得好看，也不可能一直不敢曝光真人照片了……”
“那就真搞不懂了，长得丑还没捧？这是图什么？我家菲lady人气不错，漫画好看，长得也挺好看，捧我家小仙女不好吗？”
接着，楼层中又有一堆评论开始探讨楚欢颜见不得光的低颜值。
菲lady——是林雅菲的笔名。
没错，就是同一个杂志社，与简乔关系挺好的那个画手林雅菲。
仔细看，这些来谩骂她的人，貌似都是林雅菲的粉丝。
楚欢颜七七八八的，也算是看懂了，估计是林雅菲的粉丝知道漫世界今年的两份长约，一份给了简乔，一份给了名不见经传的自己，替林雅菲不服气。
简乔粉丝多，与林雅菲私交又不错，林雅菲的粉丝自然不会说什么。
可她与林雅菲的名气和年资差不多，粉丝不多，刚刚才冒出头，好欺负，林粉的火力自然就集中到自己这个软柿子这里了。
虽然林雅菲与她在漫圈都属于刚刚冒出头的新人，但与简乔这个好友一样都很会打理粉丝，平时经常也会举行粉丝聚会，与粉丝的关系十分亲密，所以粉丝比她多得多，吵起架来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短短半天，她的微博几乎被林雅菲的粉丝攻陷了。
楚欢颜尽管最近粉丝也越来越多了，也会帮忙反驳林粉的辱骂，让她们滚出去，但由于她平时一向作风低调，更不提拉帮结派聚集粉丝，粉丝都比较温和，说话也比较有素质，比起胡搅蛮缠的林粉，战斗力远远不够。
“简直无理取闹！这个菲lady的粉丝太恶心吧？跑到人家地盘侮辱人！要不要脸啊！她们自家主子能耐不行，不被杂志社捧，签不了长约，就怪你？”水苏苏又陪着看一遍，火气更旺，拍案而起！
漫画圈还真是不比娱乐圈竞争小，水也清不到哪里去！
“菲lady是跟我一个杂志社的同期画手，叫林雅菲，这次没签长约，心里肯定对我有些怨气吧，煽动粉丝来攻击我，也很正常。”楚欢颜耸耸肩。
水苏苏想起什么，脑子白光一闪：“话说，那个一直黑你的小花骨朵，不会就是这个林雅菲吧？”
楚欢颜一怔，倒不觉得水苏苏是多心。
本来她最先猜“小花骨朵”是顾小薇，在顾靳枭面前也提了一次。
可顾靳枭却说第一时间也查过顾小薇，确定不是。
想想也是，顾小薇最近刚被顾靳枭罚过，也没胆子了。
所以，林雅菲，是她最大的怀疑对象之一。
依林雅菲现在和自己的恩怨，还有喜欢煽动人为自己出气的性子，注册个小号黑自己，太有这种可能性了。
不过，现在一时也查不出小花骨朵的IP地址，林雅菲要是不承认，也没办法揭露她。
正在沉思，轻柔的一声飘来，打破静默：“欢颜。”
轻盈脚步逼近，简乔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水苏苏与简乔见过一次，相互颔首了一下。
楚欢颜见简乔似乎是特意来食堂找自己，问：“有什么事吗，简乔。”
简乔犹豫了一下，咬了咬柔嫩的唇瓣：“我是代替雅菲来对你说一声抱歉的。”
楚欢颜明白了：“你是说她粉丝在我微博来闹事这事？”
“嗯，真不好意思，雅菲也不知道她的粉丝会这么冲动，事先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阻止，她怕你生气，不好意思跟你道歉，所以我来跟你说一声。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欢颜。”简乔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楚欢颜，让人无法忽视，仿佛对方不答应，就是对方的错。
水苏苏听不下去，不阴不阳插了一句：“她不知道？要不是她唆使，她的粉丝会跑到别人微博闹事？这是拿我们大伙都是傻子？做了不要脸的事不要紧，最怕的就是做了还不敢认！没种。”
简乔急了，眼圈儿都红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越发我见犹怜，上前拽住楚欢颜的手：“欢颜，雅菲事先真不知道，我和她当了这么多年朋友，她的性子我很清楚，虽说嘴巴直了点儿，但心还是挺好的，我可以为她保证。你就算不信她，也相信我，可以吗？”
楚欢颜无语，想说我和你们两个很熟吗，你们两我一个都不信，看见一群学生异样的目光飘来，仿佛自己欺负了简乔一样，不想在这种公众场合多说，抽出她的手：“你先回去吧。这事跟你也没关系。”
语气清淡，却有种震慑住人的力道。
简乔看到楚欢颜眸中的淡冷，没来由一个激灵，没再多说，低着头，转身先走了。
“居然还说林雅菲心肠好？你怎么不说那个在网上一天到晚黑你的‘小花骨朵’，可能就是她那个心肠好的朋友林雅菲？”水苏苏犹不解气。
“有什么用？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再说，万一小花骨朵真的就是林雅菲，我也不想打草惊蛇，她知道了可能会加强防备，这样更不好查出来了。”
这倒是。水苏苏点点头，又蹙了蹙眉毛：“不过，林雅菲的粉丝在你微博这么留言抨击，也太气人了，不管怎样，多少会影响你的人气。现在还让自己的好友简乔来道歉，这样你也不好说什么了，要是回击，还被人说小气！”
楚欢颜想了想，认真地说：“放心。这些留言……应该不会存在太久。”
顾靳枭给她聘请的公关团队……估计也不是吃素的。
*
果然，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前，楚欢颜微博上所有林雅菲粉丝的辱骂留言通通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随便点进几个早上骂得特欢的林粉微博内，主页微博全部消失。一片空白，像是被封号了。
手机振了一下。
一个短信发来——
“楚小姐，您微博里的辱骂言语皆已删除。部分言辞过激业已永久被黑账号兼禁言。”
是公关发来的信息。
她吁了口气。
*
下课后，楚欢颜走出学校大门，马路对面，清脆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洛清瑶站在一辆红色小跑车边正笑眯眯朝自己猛地挥手。
白色衬衣下摆随意地系成蝴蝶结，搭着破洞牛仔裤，外加一双白色帆布鞋，看上去就跟普通大学生一样，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性感，引得不少进出的男生侧目。
她一愣，随即跑了过去：“阿洛，你怎么来了？”
“早知道表哥送你到京大读书了。今天正好在你们学校附近有案子，干完活儿刚好是小表嫂的放学时间，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还碰上了。”洛清瑶笑得璀璨。
那天在顾氏集团旁边办案，今天又刚巧在她学校附近办案？有没有这么巧？
楚欢颜怀疑地端详洛清瑶。
洛清瑶不等她说话便将她推上副驾。
“哎，去哪啊？”
“正好是晚饭时间，我们先去吃饭吧。我有个朋友在市内开了家主题音乐餐厅，环境挺不错，去那儿吧！”说话间，洛清瑶也上了驾驶座。
不等楚欢颜拒绝，红色小车已发动，电池风驰朝市中心开去。
洛清瑶介绍的餐厅还真的挺不错，加上又是朋友是老板，两人刚进去，便被经理亲自带到二楼景观最好的靠窗露台位置坐下。
点完一桌子丰盛的菜，经理离开，楚欢颜才望向对面大献殷勤的洛清瑶：
“阿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洛清瑶嘿嘿一笑：“表嫂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的确有件事找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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