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天机阁的人还不知道这种言论在工部渐渐传开。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有许多事情一旦有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言论出现，许多人便会不自觉地跟着走。
而天机阁和工部之间装的的确是一道铜门。
这道铜门就给众人留下了许多想象空间。
铜门装好的第三天，这道铜门终于迎来了自己第一回被使用的机会。
铜门从另一边被敲响的时候，春柳正好就在附近，于是便跟着门房一起拉开了门。
门的另一边站着马淮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马淮生脚步有些匆忙，似乎在刻意躲避什么人。
春柳和马淮生也只是说过几句话，不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朝马淮生背后望去，就见几个工部官员正站在后边议论着什么。
“我记得这个马淮生挺会做人的，人缘应该挺不错呀，怎么还有人当面说他坏话的？”送走马淮生，春柳疑惑地看了一眼门房。
这个门房家就住在工部附近，家里头的大哥是工部的门房，他本来也想进工部去。
可惜工部仆役都满了，哪怕他这个“关系户”，挤破头也没能进去。正好这个时候天机阁招人，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过来了。
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天机阁的待遇比工部还好。
不但每个月月钱比他大哥多出一截，就是每天吃的饭菜，都比工部“吃皇粮”的来得强。
现在弄得他大哥恨不得立即跳槽过来，只是现在情况正好反了过来——他大哥想来却已经没位置了。
“是啊，我大哥说了。马大人平易近人，无论对谁面上都笑呵呵的，也没见他得罪什么人，怎么还有人说他的坏话？”门房表示不理解，最后猜测道，“兴许是有些人心眼小，见不得马大人受欢迎，所以故意针对马大人吧？”
春柳想了想，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比较说得通。
只不过，这毕竟是马淮生的私事，哪怕是这样，他们也不好多管。
万一没帮着忙，还被人嫌弃多管闲事呢？这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马淮生只顾着往沈清书房的方向走，哪里知道春柳和门房说了什么。
沈清坐在书房里喝着刚泡好的茶，就听到书房的门被人敲响，外头的马淮生推门进来，也不知在想什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杯子里的茶水看。
难道说，马淮生也是个爱茶之人？
沈清笑了笑，说道：“你眼光倒好，这是我昨儿刚得的上好的乌龙茶，要不也给你倒一杯？”
马淮生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多谢沈先生，茶我就不喝了。”
说着，便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说道：“沈先生，这是这几天造船的进度。您看一看，一会儿我还要把东西拿回去，回头再让人誊抄一遍，给您送过来。”
沈清接过袋子取出里面装着的纸看了一眼，上头显然是许子明的笔迹。
她对许子明做事方式很熟悉，挑了几个老地方看上一眼，就知道进度到了哪里，花费了多少银子。
“你拿回去吧，你们许大人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沈清很快把东西还给马淮生。
马淮生接过这叠纸还愣了一下，“沈先生，您这……这就看完了？”
沈清有些莫名其妙，“要不然呢，还得看多久？你们许大人做的东西简单精确，比你们工部其余人的都强，你们真应该和他好好学一学。要是工部所有人的报表，都有许子明一半，相信你们工部的效率至少会比现在提升一倍。”
“不是，沈先生，我这次来是还有话要同您说……”马淮生一着急，也不知怎的，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
沈清忍不住反思自己。
难道说是刚才自己沈氏集团老总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拿从前对手下的员工的要求，来要求马淮生的，把这孩子给吓坏了？
大齐生活节奏比较慢，她确实不应该拿信息社会的标准，要求农业社会的人。
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要是一下子卷到那个程度，只要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有什么话便说吧，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沈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蔼一些。
马淮生见她表情如此亲切，一时更开不了口了，最后咬了咬牙才说道：“沈先生，您要不要换一扇门？”
“换一扇门，哪扇门？”沈清疑惑地问道，“你是说我书房里还有一扇木门，可以都换成落地窗？其实我主要是觉得，那扇木门挺好看的，有一面是落地窗光线就足够了，所以才保留下来的。”
马淮生都已经说了，这个时候也不再犹豫，解释道：“沈先生，学生指的不是您书房里的木门。这扇木门确实恰到好处，门上的雕花也是匠心独运。学生说的是，天机阁和工部之间的那扇铜门。”
他话音刚落，沈清还没来得及回答，春柳就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
她一听马淮生的话，就立刻反问，“换铜门，为何要换？你可知道，光是那扇铜门，就花了我南北商行整整五十两白银。多少穷苦人家一年都未必攒得到五十两，你倒好，这铜门安上去才几日，招你惹你了，一开口说换就换？”
马淮生这句话可算戳到了春柳的雷点。
春柳作为南北商行的总管，对于账目上的事可是一文钱都不放过，倒不是说她抠门，而是要是作为一个管账的都大手大脚，那得从手头流多少银子出去？
“伍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马淮生着急地解释。
春柳把点心放到桌上，看着马淮生说道：“要换也可以，但你得说出个合适的理由，我们才能考虑把那铜门给换了！”
沈清也点点头，“马淮生，我也觉得春柳说的没错。要换门不是不可以，但你得说服我们才行。”
“沈先生，伍姑娘，不是我想让你们换，而是……”马淮生叹了口气，把这几天在工部的流言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