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维德主动找上门来，沈清并不意外。
休整了好几天，阿维德不是来度假的，应该操心操心正事了。
“尊敬的世子夫人，几日不见，您愈发容光焕发了。”阿维德走进门来，向沈清行了个脱帽礼。
阿维德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成语，沈清听着总觉得怪怪的，“阿维德，以后见我不必如此客套，有事情直说就是。”
阿维德还在脑子里想了想，什么叫做客套，反应过来之后恍然大悟。
原来面前这位世子夫人，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的夸奖。
这和阿维德的认知有些出入，在落日国展现美丽的小姐们，不都喜欢收到男士由衷的夸奖吗？
不过，阿维德也并没有纠结这些，沈清的直白的确让他省去不少事情。
“世子夫人，我们已经选定好了要购买的商品，不知您是否同意？”
沈清看了一眼身旁的春柳，春柳主动上前去，接过阿维德手里的清单看了一眼，发现不大看得明白，便又递给沈清。
清单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落日国文字，没办法大齐官话与落日国语言差异很大，能够在短时间内学会和人做简单的沟通，阿维德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毕竟不是谁都像斯托克斯博士和查尔斯公爵那样，一个是学习能力超强的怪物，一个是有大把时间学习的大贵族。
“我们要购买贵国的丝绸，瓷器，那简直是艺术品。还有茶叶，我相信不但落日国的贵族们会喜欢，包括法蓝西在内的贵族们也会对它热爱不已。”阿维德担心沈清看不懂，还在一旁贴心地解释，“除了这些，我们还希望购买一些书籍，主人前段时间买回去一批，十分受欢迎。还有就是世子夫人的商店里的羽绒服，防水布。天呐，还有那漂亮的钢笔，落日国也有类似的笔，就是没有大齐卖的好看。”
阿维德说了一大串，最后补充道：“当然，还有那令人心醉神迷的钢笔。”
阿维德一看就是斯托克斯博士手底下的人，词汇量都比之前落日国使团里，会几句大齐话的落日国人强得多。尤其是说道要买的东西时，且不说口音如何，语句却非常流畅。
沈清顿了顿，提醒他道：“我想提醒你的是，玻璃的成本虽然不高，但它是易碎品，很可能经不起海上的风浪，半路上就碎了。”
阿维德眨眨眼睛，突然用落日国话说道：“世子夫人，正是这易碎的美丽，才值得高昂的价格，不是吗？”
“倒是我多虑了。”沈清笑了笑。
既然斯托克斯那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那她自然是乐得做这笔生意。
不过，她也没打包票，“琉璃厂除了我还归朝廷管辖，你要购买玻璃，我还需要向上面请示。上头同意了，才能把玻璃卖给你。”
“我可以等世子夫人的答复！”阿维德立刻说道。
沈清点点头，两人的沟通很顺畅，“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等结果下来，我会派人通知你。”
谁知，阿维德听了沈清的话，却左右看了一会儿，“世子夫人，在下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您。”
“什么事？”沈清挑的挑眉。
难道是斯托克斯博士有话要带给她？可要是斯托克斯的话，阿维德不应该在上回见面时，就直接说出来？
她好奇地看着阿维德，阿维德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世子夫人，主人的事我都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是查尔斯公爵的请求。来大齐的前夜，查尔斯公爵亲自找到我，十分诚恳地想要同您建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的关系。查尔斯公爵说了，他可以给您斯托克斯博士不能给的东西。”
阿维德这么说起来，毫无心理负担，一旁的春柳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阿维德，你不是斯托克斯博士的管家，怎么还帮查尔斯公爵做起事情来了？”
大齐有句话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要是换成大齐的人这么做，先不说事情能不能成，以后怕是连吃饭的地界都没地方找，没人敢用一个背主的人。谁知道阿维德这回背叛了斯托克斯，下回不会背叛其他人？
阿维德耸了耸肩，“我和你们大齐的仆人不一样，我是自由身。要是查尔斯公爵给的佣金够高，我很乐意立刻为查尔斯公爵做事。”
春柳万万没想到，阿维德竟是这个反应，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看向沈清。
沈清本以为查尔斯回到落日国后，两人再不可能有交集。没想到，查尔斯居然还能用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阿维德，你是斯托克斯博士的管家，应该很清楚，我和斯托克斯博士的合作关系很牢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与查尔斯公爵做生意。”沈清说道，“无论查尔斯公爵想卖给我什么，起码在合约时间内，我不能这么做。”
阿维德显然并不在意沈清的答案，他摆了摆手说道：“世子夫人，您不必表示歉意。我只是给查尔斯公爵带话，佣金已经拿到手了，您的答案不会让我手上的钱减少。”
沈清：“……”
她深吸一口气，下了逐客令，“阿维德，你的话说完了？”
“世子夫人，请允许我再耽搁您一段时间。”阿维德赶紧说道，“查尔斯公爵早就料到您的答案，他只是同您开个玩笑罢了。事实上，这回他派了一个宫廷画师跟随商队来到大齐，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允许画师画一幅画像带回落日国去，以缓解查尔斯公爵的相思之情。”
开玩笑？沈清可不认为查尔斯公爵这是在开玩笑。
她相信，她要是答应查尔斯公爵做生意的请求，查尔斯真的敢把斯托克斯都弄不到的东西，给她送到大齐来。
至于什么画像，还有什么相思之情。
沈清只和查尔斯见过一面而已，实在被查尔斯的做法油腻到了。
“恕我直言，绝无可能。”沈清这回也不管阿维德的话说没说完了，直接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