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得知这消息，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孙广福喜上眉梢，“真的是这么说的，老俞亲口和我说的，这还能有假？”
要是聂轻眉还有为季文彬遮掩的可能，但是换成老俞，那就没有必要为季文彬说谎了。
沈清听到这话，终于也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钱灵慧来京城的事，她第一时间就知道，还是季伯礼特意派人告诉她的。
本来按照他们的意思，就是不让钱灵慧接近季文彬。
季文彬虽然对钱灵慧有感情，但这所谓的感情也没到非对方不可的程度。只要时间长了，两人也就“相忘于江湖”了。可要是再有接触，以季文彬的心软程度，可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季文彬能够有今天的好日子，多亏了聂轻眉以身试险。否则，他还不知道要被朱婉宁纠缠多久。
整个季家上下，都对聂轻眉敬重有加，季文彬要是对不起聂轻眉，季伯礼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去。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聂轻眉得知此事后，还是让季文彬去见了钱灵慧。
而这一回，季文彬总算没让他们失望，终于没闹出什么幺蛾子，而是和钱灵慧干干脆脆做了个了断。
“那可太好了，这月十五就要举办婚礼，主宅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沈清问道。
孙广福笑着说道：“自然是万事皆备，老太爷对这次婚礼很重视。兖州老家那边也来人了，有老太爷亲自盯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众人的心情都很一致，明明是娶新妇，可不知为什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而且这个“女儿”既不贤良，也不淑德，他们都担心季文彬“嫁”过去后，被“女婿”嫌弃。
沈清最终还是决定，在婚礼之前去看季文彬一眼。
季家的别院静悄悄的，老俞喜气洋洋地迎上来，问道：“姑娘是来看季大人的？”
沈清点点头，“我父亲呢？怎么不见他人？”
老俞说道：“季大人已经好几天没出院门了。”
沈清倒是不觉得意外，季文彬这人说多情也多情，说无情也无情。和钱灵慧的这段感情没能走下去，少不得得痛一段时间，要是一点都不难受，那她才要觉得奇怪。
她走进院子，就见季文彬坐在廊凳上，一张脸上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很是憔悴。
沈清也没和他绕弯子，走到他身旁坐下，“你给钱大姑娘发喜帖了？”
“给了，车上正好有，就给了一张。”季文彬仰头看着天空，很痛快地承认。
沈清又继续问道：“钱大姑娘答应了？”
“她没答应，说等不到十五那天就要回宁州了。”季文彬说道。
沈清拍了拍季文彬的肩膀，“放弃了就是放弃了，当初她若是坚持下去，未必会有聂夫人的位置。好马不吃回头草，您可不要对不起聂夫人。”
不管怎么说，定好成亲的那一天终于到来。
这回季府邀请了不少人，包括沈清和顾含章在内的镇国公府自然都要去。还有季伯礼的一众门生，太学进士科的师生，以及满京城说得上名字的人，都在邀请的名单之上。
季文彬和聂轻眉两人都是第二回成亲，许多人二回结婚，那都是随便办几桌酒席了事。
两人倒好，这场婚事办得居然比不少人头婚还要隆重。
“娘，我这就不去了吧？”沈清到园子里，张秀娥一脸尴尬地望着江老太，“我和文彬的关系如此微妙，这要是去了，那得有多尴尬呀？”
江老太冷哼一声，“尴尬，有什么好尴尬的？他敢给你发请帖，你为什么不敢去？只要你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他季文彬。”
江老太活得可真是通透，连后世流传甚广的名言，都被她从嘴里说出来了。
两人的话，沈清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娘，外祖母，发生什么事了？”
“清清来了？”江老太看见沈清来了，气愤丝毫未减，说道，“还不是那个季文彬？前几日忽然巴巴地找上门来，我还以为他良心发现，要找你娘赔礼道歉。没想到，他当着你娘的面，说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的恩怨也解了，希望你娘去喝他的喜酒。做不成夫妻，以后就当亲戚处。”
说到这里，江老太愤怒地呸了一声，“谁爱当他亲戚当去，哪个稀罕和他当亲戚处？”
沈清听到这话，顿时一阵无语。
她现在总算想明白，季文彬给钱灵慧发请帖，可不是什么婉言拒绝。以季文彬的情商，怎么可能学会那么高级的技能？
季文彬邀请钱灵慧参加婚礼，和他给张秀娥发请帖，想法都是一样的。
做不成一对，那还可以做朋友！
这都是什么绝世白莲花想法？
沈清也觉得太阳穴一阵突突跳，看着张秀娥求助的目光，她试探地问道：“外祖母，要不然就别去了吧？我娘说的对，确实挺尴尬的。我娘这一去，那些个长舌的，又少不得拿这事议论。”
江老太可不同意，直接说道：“他们议论的还少吗？季文彬但凡有点良心，都会等到你娘成亲后再娶妻。”
站在张秀娥这边，沈清不得不同意江老太的想法。但张秀娥是沈清的娘，季伯礼这个祖父也待沈清很好，沈清同样也不忍心看到季伯礼为了季文彬的事整日操心。
张秀娥赶紧说道：“娘，瞧您说的。他们议论就议论，就算文彬先成亲，也不会影响到我和余大哥。”
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余长东的声音。
余长东推开暖阁的门进来，哈哈一笑，“秀娥说得对，正巧我也收到了季府的请帖。不如秀娥和我一起去，有我在他们肯定不敢当面议论什么。”
张秀娥也没想到余长东这个时候来，而且还怂恿他一起去季文彬的婚礼。
她赶紧给余长东使眼色，但江老太显然不怎么考虑张秀娥的意见，一听余长东的话，眉头都舒展开了。
“好，到时你就带秀娥去。我这就给秀娥做套衣裳，让满京城的人看看，究竟是谁没那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