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
“两位，是来看大夫的吗？”
宋昊和丽荷一走进去，坐在门口的一个年长的大妈就朝他们问道。
“大婶，我们不是来看病的，关医师在不在？”
“他在里面。”
“谢谢。”
说着，宋昊就要里面走，却见大妈急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想要拦住他道：“哎呀，你们还没登记呢，不能进去。”
宋昊把证件亮了出来。
大妈看了一眼，哦，那没事了。
掀开一道厚重的布帘，宋昊就看到年长的关医师正坐在里面。“关医师。”
“你们是？”
“关医师，他们是警员。”大妈在门口说道。
听到宋昊是警员，关医师稍微怔了一下，因为他看宋昊好像不是来找他看病的，他不知道警方找他有什么事。
宋昊没有绕弯子，开口朝他问道：“关医师，请问你会不会针灸？”
“你想要针灸？”关医师说道：“病情需不需要针灸，不是由你定，而是我经过诊断才能判断。不是说你要针灸就给你针灸的。”
很明显，关医师误会了宋昊的意思，但这不重要了，宋昊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这位关医师是会针灸的。
“来吧，你先坐，不用紧张，我给你号号脉，看需不需要针灸。”关医师向宋昊伸出手道。
宋昊忙摆手道：“不用了关医师，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啊，哦哦，你问。”
“你记不记得，你教过的学生里，有一个叫李汉强的？”宋昊问道。
一听到李汉强的名字，关医师立马点点头，说道：“汉强是吧，我记得。这小子很聪明，人体这么多穴位，他全都记得住。手又稳，摸位又摸的很准，我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就很用心的教导他。”
“教了他大半年，可谁知道这小子自己不争气，学什么不好，竟然学着偷东西。连我那套银针都被他偷走了。”
“我一气之下，就用扫把将他赶走了。”
如果大雄在这里，一定会发现，没想到在他眼里老实巴交的汉强，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关医师说完后，宋昊向他确定道：“这么说，李汉强是针灸的？”
关医师点了点头。
从医馆出来，在里面一直没说话的丽荷，这会儿化身十万个为什么道：“阿昊，你为什么查汉强会不会针灸，难道案子和汉强有关？”
“啊呀，我想起来了，秋萍和我说过的，说汉强会针灸，每次她被扎完后都很舒服。”
宋昊很想说一句，秋萍说的那种针灸他也会，但想想秋萍应该不会和丽荷说那些无聊的话，这足以证明，李汉强确实是会针灸的，而且水平还很不错。
“现在还不确定。”宋昊握了握她的手道：“不过千万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一条线索。”
见他神色认真，丽荷连忙点头。
将她送回去后，宋昊拨通了萨莎的电话。
“探长，查一下李汉强的父亲有没有买过人寿保险。”电话一接通，宋昊就飞快说道。
“李汉强？”
宋昊点头道：“他会针灸，而且李世雄他们的线索，查到他这儿就断了，如果他和他们是一伙的，很多事就说的通了。”
说话的时候，宋昊脑子里浮现出很多的画面，比如当初想要赶丽荷离开，他也在场。案子里还有很多他的身影，只是因为大雄说他五年前突然有钱，是因为领取了他爸爸的赔偿金，让宋昊他们一开始就将他排除了。
“好，有消息我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宋昊没着急离开。
如果萨莎那边的调查结果，和他猜的差不多，那警方就有足够的理由，带李汉强回去问话了。
也好省的再跑一趟。
一个多钟头后，就是宋昊一般一场牌的时间，他的手机响了，是萨莎打过来的。
“李汉强的父亲没有买过人寿保险，而且小雄那边也查到，华翠的前夫只是一个茶楼的领班，家庭条件也一般，根本没有能力替她买两间屋子，给她的娘家人收租。”
“我们有理由怀疑，李汉强、华翠、招财、阿雄这四个人，是串通好的。”
“抓人吧。”
宋昊点头道：“好。”
李汉强家。
“警官，你找我有事？”听宋昊说是来找他的，李汉强不解道。
看了大着肚子的秋萍一眼，宋昊说道：“到外面说吧。”
听到宋昊的话，李汉强的表情变了变，但很快笑道：“好啊。”
两人从他家出来，宋昊冷声道：“李汉强，你涉嫌谋杀林福、林天生父子二人，现在不是一定要你说，但你说的每一句，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警官，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杀人啊。”李汉强急忙替自己辩解道。
宋昊扫了他一眼，从身上取出手铐，将他铐了起来，沉声道：“你不是没有杀人，是没有自己单独一个人杀人，你还有其他的同伙。”
“你以为没有证据，我会来抓你吗？”
一句说完，宋昊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说道：“自己想清楚，是你自己交代，还是被其他人供出来。结果有什么不一样，你自己明白。”
“还想不想在有生之年做完牢出来看到老婆孩子，你考虑清楚。上车！”
宋昊的话音一落，李汉强顿时面如死灰。
他不知道警方掌握了哪些线索，也不确定招财阿雄又或者华翠会不会认罪出卖他，心里乱成了一团。
这显然就是宋昊想要的效果。
为了继续击溃他的心里防线，启动车子后，宋昊再次说道：“你的父亲根本没有买过什么人寿保险，你那笔钱包括招财开餐馆的钱，阿雄说彩票的钱以及华翠给家里人买楼的钱，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
“是不是以为你们做的事天衣无缝？”
“知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开棺吗，是因为在福伯遇害的现场，我们找到了一根断掉的银针。”
“而另外半根断针，我们已经在福伯的骨灰里找到了。”
“你们…哦，是你，你是通过针灸，让林天生父子失去反抗能力，然后将他们吊死。伪装成是他们上吊自杀。”
“现在这个时间，我的同事应该已经到你家了。我想他们一定能在你家，搜到和你留在福伯命案现场一模一样的银针。”
丽荷说李汉强也会替秋萍做针灸，所以他家里一定有针。
“另外，我同事还在分别审讯招财、阿雄和华翠三人，用针灸控制林天生父子的人是你。毫无疑问，你是整件事的主谋，他们只要老实交代，愿意指证你，一定会被轻判。”
“我们已经查到，阿雄根本没有中过彩票，他又没有工作，为什么突然会有那么多钱？华翠的前夫家境普通，华翠又怎么会在结婚后，立马就有钱给娘家人买楼？时间还都这么巧，都是在五年前，在林天生死了不久之后？”
“在证据面前，你觉得他们能撑多久，才会将你这个主谋交代出来？”
“……”
审讯室。
萨莎进来后，看到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李汉强，稍微怔了一下，心里素质这么差，是怎么杀了人之后，还隐藏了这么久的？
“叫什么名字？”打开笔录，萨莎冷冷问道。
忽然听到声音，李汉强吓了一个激灵，他连忙甩了甩头，说道：“我认罪，但我真的不是主谋。”
这就认罪了？
萨莎淡淡道：“从五年前，你们是怎么杀死林天生的开始说。”
李汉强回忆道：“五年前，丽荷离家出走的那天，我当时已经失业两个月了。秋萍的妈，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明白，为人父母的，谁想让自己的女儿嫁个穷光蛋，于是我就下了狠心，将我存了这么多年的老婆本，差不多三十万铢，去赌场碰运气。结果把钱都输光了……”
宋昊：“……”
他不是觉得李汉强把钱拿去赌场搏有多蠢，是没想到这家伙有这么长的铺垫，负责记录的人是他啊！
奋笔疾书的宋昊在心底抱怨着，关键在他认罪的这么重要的时刻，还不能打断他，只能让他继续说。
“我知道秋萍妈，以后肯定不会再让我见秋萍了。我坐在树林里懊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怀里抱着一袋东西，慌慌张张的从山上跑了下来。”
“等他靠近了之后，我才看清那个人是天生。我当时有点奇怪，半夜三更，他一个人跑到破庙来干什么，于是我就跟了上去。”
“我就看到他把手里的袋子，藏到了破庙的桌子底下。等他离开后，我看到那里面装的全是钱。”
李汉强叹道：“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就继续跟着他，想看他去哪。他从破庙出来后，就去了丽荷家。”
“我怕被发现，没敢跟进去。没多久就看到天生十分生气的从丽荷伯母家出来，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很生气的把什么东西丢进了草丛里。”
“等他走后，我过去把东西捡来，这才发现是丽荷留给她伯父伯母的信，是说她离家出走了。”
“我猜天生之所以先把钱藏起来，又迫不及待的去找丽荷，是想告诉她他现在有钱了，她再也不用被逼着嫁给那个阔少了。但没想到丽荷一声不响的走了，也难怪天生会生气。我理解他的心情。”
“到了第二天，我看报纸才知道，原来那笔钱是贼赃。那天警方带走了天生，怀疑是他杀了丽荷。”
“于是你就想将计就计？”萨莎突然问道。
李汉强急忙摇头道：“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天生，警方说天生杀死了丽荷，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我很快弄清楚，原来丽荷出走的事真的没人知道，唯一的一封信还被天生丢了。”
“因为找不到这封信，又在丽荷房间发现了天生的打火机，以及在他身上发现了血迹，这才怀疑天生杀人。”
“我知道天生没有杀人，丽荷没有死，只要等到丽荷和她伯父伯母联络，事情就会真相大白。所以我没有把信交给警方，我想利用警方扣留天生这段时间，把那笔钱据为己有。”
“六千万铢，还是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而且这笔钱还是贼赃，我想没有人可以抵御这样的诱惑。”
这一点宋昊还是能和他共情的，因为宋昊也没能抵挡那几亿米金的诱惑。
不过他的说法有点出乎宋昊和萨莎的预料，因为从他讲述来看，只有他发现了这笔钱，和招财他们并没有关系，那他们又是怎么牵扯进来的呢？
两人互看一眼，都没有开口，等着李汉强的下文。
“我再次去到破庙，因为这里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何况天生把钱藏的有隐蔽，我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那笔钱。”
“可就在我拿着钱准备走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华翠他们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赶忙用布把钱盖了起来。”
“但他们发现了我，全都走进破庙。等他们进来后，我才弄清楚，原来是招财和阿雄想站华翠便宜，而华翠根本看不上他们，因此三人吵了起来。”
“也怪我运气不好，我帮着华翠说了几句，却让招财发现了桌布下面有东西，我想挡着但根本不是他和阿雄加起来的对手。”
“这笔钱就这么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一开始以为我是抢匪，我只好说是看到天生放在这里的。他们一听是天生的，而天生又被警察抓了，就都吵着要分钱。”
“六千万被分成了四份，每人一千五百万。分完钱之后，我叮嘱他们，先把钱收起来，等风头过来再拿出来花。”
萨莎说道：“你还挺小心谨慎的。”
“又过了一天，警方因为没有证据，就把天生放了。他一出来，就发现钱不见了，发了疯似的在镇子里找。他很清楚，偷他钱的人，一定是镇子里的人。”
“但我并不担心，因为这笔钱是见不得光的，他不可能报警。”
“照你这么说，你们为什么要杀他？”萨莎盯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