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是不是最近情绪太紧张而导致的幻觉，张燕铎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但常年训练的警觉心告诉他，那种无形中压迫而来的威胁不是他的错觉，至少吴钩来了。
也许去攀登楚格峰是个不错的计划，那里每年都会有遇难失踪的登山客，也不差再多几个。
“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关琥担心地问。
张燕铎的眼镜片反射着路灯的光芒，带给人过于凌厉的感觉，这让关琥想起了之前的几次生死搏斗，这样的他太不寻常，关琥本能地握紧拳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周围，做出备战的准备。
“没什么，只是走累了，有点不舒服。”
随着张燕铎的开口，戾气消失在他温和的语气下，他托托眼镜，说：“可能是贫血症犯了。”
“大哥，你能再找个好一点的借口吗？”
吐槽归吐槽，关琥还是把张燕铎手里为数不多的购物袋接了过去，就算张燕铎是在敷衍自己，但他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跟戒备却不是作假的，关琥不想在这时候多问，他想现在张燕铎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被问东问西。
所以他故意用手肘拐拐张燕铎，让他去看那两个女孩子都不算矮的鞋跟，笑道：“你有没有觉得女人是很神奇的物种，她们的能量好像是无限度的，逛一天不仅不会烦，也不会累。”
效果挺显着的，张燕铎的注意力被他引到了八卦上，表情缓和下来，哼道：“所以，如果你决定娶她们的话，要有后半生都做牛做马的觉悟。”筚趣阁
可以这样吐槽他，就证明张燕铎的心情好转了，为了继续逗他开心，关琥故作沉思地说：“那我要考虑一下了，这么辛苦，我还不如让哥哥养。”
“真是个好提议。”张燕铎托了下稍微滑下鼻梁的眼镜，微笑附和说：“这是我跟你认识以来，你说的智商最高的一句话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克鲁格从旁边投来惊异的目光，一张娃娃脸都变红了，关琥马上明白现在在这个德国人心中，他一定被严重误会了，糟糕，一不小心，戏演得过火了，而且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张燕铎，关琥忘了做戏，抬起手肘重重撞向他，叫道：“请不要把别人的吐槽当真，张燕铎。”
张燕铎闪身躲了过去，关琥追上去想再打，却因为东西抱得太多，没掌握住平衡，在站在道边的人撞到了一起，几个购物袋掉到了地上，他急忙说着对不起，又弯腰去捡东西。
“没关系。”
那个被撞的男人回应了他，还帮他将袋子捡起来，关琥道谢时发现他是派发传单的，手里握了一大把宣传单。
“香港人？”
对方在打量了关琥后，不等他回答，立刻热情地将宣传单塞到了他手里，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香港，僵尸，很好。”
关琥起先还有点莫名其妙，在看到宣传单上穿有清代朝服，并摆出各种造型的僵尸模特后，他整张脸都皱成了囧字形，也明白了所谓的‘香港僵尸好’指的是僵尸片的意思。
“你们喜欢僵尸……看下……”
男人的汉语很糟糕，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改成德文，这次换关琥听不懂了，听他叽里呱啦一直说，还不断指宣传单，他估摸道：“你不会是希望我去参观吧？”
“是的是的！”
男人不断地往关琥手里塞传单，给他一种感觉——对方东西派不出去，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他这个冤大头，想全部赠送。
“怎么了？”叶菲菲转头，发现了突发状况，急忙跑过来。
听到她说德语，那男人便把关琥推开了，直接跟她沟通，关琥在旁边看他们对话，叶菲菲不断点头，又津津有味地看宣传单，一种不好的预感腾上了他的心头。
“大姐，你不会是要在万里迢迢的国外看僵尸吧？”等叶菲菲跟男人聊完，男人离开后，关琥小心翼翼地问。
询问换来叶菲菲的白眼，“谁是你大姐，我叫叶小姐。”
“那叶小姐，请问你对僵尸没兴趣吧？”
“有，非常的有兴趣！你们大家快来看！”
不用叶菲菲叫，其他人看到状况，都主动围了上来，大家一人分一张，一边看图一边听叶菲菲的讲解，宣传单的背面印了多国文字，不妨碍理解。
“那人说他们老板是个中国通，喜欢研究跟推广中国文化，所以这次他们特地举办了僵尸展会，介绍僵尸文化的起源发展还有结局，让大家了解东方僵尸跟西方吸血鬼的不同，中国的清代僵尸更可爱，也更有人情味……”
“噗！”
即使没喝水，关琥还是被呛到了，就冲这番介绍他断定了——那位老板也是个半瓶醋，他所了解的僵尸根本就是电影里被人性化了的生物。
“僵尸还有什么发展起源？那有没有有关鬼的发展起源？”
叶菲菲抬头瞪他，“任何一种传说都是有文化起源的，关琥你这个白丁！”
“那你不会是想在旅游途中去研究僵尸文化吧？”
“展厅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去看看也未尝不可啊。”叶菲菲瞄了克鲁格一眼，“反正我们不知道还要被困多久，该买的都买了，要是明天继续shopping，有人不太好交差吧？”
克鲁格很识趣地把头转向天空看鸽子，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
“看着是挺有趣的。”
谢凌云翻着宣传单，也颇感兴趣地读道：“《神异经》载：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两目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这是有关僵尸最早的流传；僵尸亦食肉吸血，善于蹦跳，与西方吸血鬼近似而微差，嗯，连《神异经》都知道，看来这个人有点学问。”
“网上抄来的吧？这个谁都会的，不过去看下也不错，就当是重温童年的记忆了，想想那个时代的僵尸片，还挺怀念的。”
看到小魏也倒去看僵尸的阵线了，关琥急了，当初他选德国是为了滑雪来的，不是为了看死人……啊不，僵尸，可是看图片，僵尸做得这么逼真，说不定真是用死人躯干做成的。
关琥看看宣传单背后的汉字说明，大部分的僵尸原形是用塑胶硅酮以及化学颜料做成的，但里面有一具僵尸，展会举办者自称是花尽千辛万苦、千里迢迢在东方某个神秘国度里寻找到的真干尸……的完整仿造品，干尸历经百年，还处于生前的状态，东方僵尸文化博大精深，希望对神秘学研究有兴趣的同好一起来探索它的奥妙。
这话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卖狗皮膏药的，尤其是说了半天，最后却只是个仿造品。
为了队友们不要受其毒害，关琥立刻举起手，叫道：“明天我们去天鹅堡吧，要不去吃猪肘，尸体有什么好看的？虽然被警察监视很辛苦，但也不能自暴自弃，我们要苦中作乐，同意的举手……”
没人理他，关琥还要再说，手被张燕铎拉住带到一边，小声说：“你是想在这种地狱式shopping中再逛一天吗？你不怕累？”
张燕铎指指购物袋，关琥一愣，突然发现一天走下来，脚很酸，那种累跟强化训练时的感觉不同，他转头看看叶菲菲跟谢凌云，两位女生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宣传单，完全看不出乏累的样子。
“我真不理解女人，为什么她们逛一整天还可以这么精神？”
“因为东西都是我们在拿。”
“那你觉得如果否定僵尸计划，她们会再shopping一整天吗？可是该买的东西今天都买了。”
“女人这种生物，只要你给她们足够的时间跟金钱，她们可以一整年都shopping的，她们要的不是买东西，而是享受那份感觉。”
“你看上去好像对女人很了解。”
“不信的话，你可以赌一把。”
关琥考虑了三秒钟，回想起以前几位女友好像也有这种可怕的购物习惯，他立马否定了押赌行为——比起这种地狱式的采购活动，看僵尸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那就……看僵尸？”
他用眼神询问张燕铎，张燕铎冲他微笑点头。
“你会发现这是个聪明的选择，可爱的弟弟。”
等他们兄弟俩谈完心回来，大家已经把明天的计划决定下来了，看到叶菲菲拿着宣传单，一副还要深入讲解的样子，关琥举手制止。
“看僵尸是吗？哈哈，那就看吧，我也想看很久了，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传奇故事呢哈哈哈。”
“关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在两个都很糟糕的选题中不得不择其一，让人很为难罢了。
关琥仰头看天，为不知何时才能攀登楚格峰雪山深表遗憾。
靠，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要玩滑雪的，哪怕背着僵尸也要滑！
在跟随大家去叶菲菲建议的餐馆的路上，关琥在心里狠狠发誓。
晚饭后，克鲁克将他们送回酒店，就匆匆离开了，可怜的小伙子，大概平时陪女朋友购物都没这么尽心过，关琥在为他的命运感叹的同时，也庆幸他们明天不用再出远门了。
“你们过会儿要过来打牌吗？我拿了扑克。”在乘电梯回客房的路上，叶菲菲问他们。
走了一天，关琥感觉全身都酸痛，他靠在电梯壁上打哈欠，懒洋洋地说：“我想睡觉。”
叶菲菲又把目光转向张燕铎跟小魏，小魏连连摇头，又活动四肢，表示自己也很累，无法奉陪，张燕铎则说：“我想看书。”
“老板，你好像对那本唐诗很感兴趣啊。”谢凌云好奇地问：“里面是不是有你特别喜欢的诗词？”
“我本来很讨厌侠客行，现在发现它其实还不错。”
谢凌云跟叶菲菲对望一眼，两个女孩子都面露疑惑，不过看到张燕铎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们就没再问下去，很快把话题转到了今天大采购的礼物上。
楼层到了，跟女生们分手后，小魏立刻压低声音问他身边的两位男士。
“你们要去酒吧玩吗？酒店楼下就是酒吧，难得来一趟，去消遣一下吧。”
“不去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