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杀不得啊！”
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句话，霎时间，所有的鬼都转过身来看向我，包括手持牛刀的肥头鬼。
“是谁在说话？”
山大王的目光越过坐在我身前众鬼的头顶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眼睛本就小，此刻为了看清楚我，又微眯起眼缝，使他的那一对豆大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两粒小点。
“是我，粗嗓子！”我豪横地应答一句，尽可能让自己的嗓音听上去更加粗哑一些。
大厅里燃着许多火把，照得内部无比透亮，因此我特意坐在最后一排，又故意挑了一处稍显昏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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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大王距离我比较远，他看不清我的容貌，只能看个大概，不过我说话的身后，身前几个距离我很近的鬼已经在盯着我的脸陷入了沉思中。
山大王点了点头，“哦？粗嗓子也回来了，你们今日究竟去了何处，为什么还有二十多人不见回来？”
我正待要说话，已经有几个先我一步回到寨中的鬼抢着回答，“大王，您忘了，咱们今日出去找这姓周的同伴，可惜那小子逃得很快，兄弟们不得不分头去堵他，这才误了大王的良辰吉日。”
山大王听完，不再有疑，又问向我：“你且说说，这小子为什么杀不得？”
我问题让我一愣，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不能杀，我只是为了救周大山的命一时情急才喊出来的，根本没有去想好理由。
一时间，大厅里静悄悄的，所有的鬼都扭过头来一起看着我，等我做出解释。
我不敢犹豫太久，匆忙之际只能胡乱应答。
“这个姓周的我见过，他在荒域深处的一处山谷中也当着一个山大王，手底下聚了五六十人专门劫掠过往的路人，抓到落单的鬼后宰了就吃，因此大王，你想想他的肉能好吃吗？不新鲜啊，不好吃啊！”
我说完后众鬼均是一愣，久久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我的话是不是起了效果，只能看向山大王。不料山大王重重在石椅扶手上拍击一下，手指向我，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带动了满厅所有的鬼一起大笑，就连负责看守红女女子的几个女鬼也发出了一阵娇滴滴的笑声来，满厅回荡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鬼笑声，让我听得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笑声渐歇后，那个耳朵尖细的瘦鬼带着满脸的笑意训斥起我来。
“粗嗓子，你是不是变傻了？咱们在坐的每一位，哪一个不是吃同伴的肉活下来的，你要是今天死了，明天咱们照吃你不误，怎么会因为你吃过自己同伴的肉就错过呢？”
他说完，群鬼再次大笑起来。
我感觉有些窘迫，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一时间没有想到，当初在阳间遭遇那个鬼女孩时和她玩猜谜游戏的我不是很聪明的嘛？怎么到了阴间智商就不够用了呢？
我只能自圆其说，“我不是怕他的肉不好吃嘛，今天可是大王的大喜之日，当然一切都应该安排上最好的，放着今天收获的这么多的烤肉不吃，干嘛要吃这小子身上又腥又臭的肉，来毁了大王这美好的一日呢？”
我这话说得还算没毛病，好多个鬼听完之后相继点头，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只是不满足只分得了一小快烤肉，想要吃到更多美味的水怪肉。
山大王听完，仔细思索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看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红衣新娘，点了点头。
“有理，有理，鬼肉确实不如这烤肉好吃，管他娘的，今日有肉便今日吃，来啊，给兄弟们继续分这好吃的烤肉。”
我没想到我后来自圆其说的这番话还真让山大王改了主意，不过虽然暂时救了周大山，却又把我剩下的肉块给搭进去了。
山大王下了令之后，肥头鬼松开了周大山，转而又去切我的烤肉块。
周大山惊魂未定的躺在石桌之上，侧过头朝着我这边看来，他一定是想知道刚才说话的替他解了围的“粗嗓子”到底是何许人。
我没有去看周大山，怕他认出我来。
可惜我还是低估了周大山的眼力，他不像这些陌生的鬼，他是和我相处过几日的，又在瀑布下共患过难，我的身形特征他都记得清楚，虽然此刻披着件破衣，他还是认出了我，瞬间兴奋地在石桌上连续不停的摆动着腿，像个小孩子般开心。
在肥头鬼切肉的间隙里，山大王充满兴致的继续盯着我。
“粗嗓子，我只知道平日里你是个愣头青，没想到还有考虑周全的一面，真是让人惊喜，来，这第一块喜肉，本大王准你先吃。”
我的本意是救完了周大山之后就不再出风头，继续躲在角落中，伺机救走笑听师祖和周大山的，偏偏想不到这个大王对我有了兴趣，这样一来，厅内所有鬼的目光又一次从肥头鬼手中的肉块再一次挪到了我的身上。
我嘿嘿一笑，冲着山大王拱手弯腰，“大王客气了，小的身份低微，怎么配吃这第一口，还是大王先吃才好，接下来是劳苦功高的众兄弟，最后才应该轮到我。”
我刚才已经吃了巴掌大的一小块肉，暂时压住了腹内的饥饿，说话的时候中气越来越足，模仿那个粗嗓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像。
“嘿，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本大王赏罚只有本大王的道理，你只管上来领肉，再推辞我们先吃了你！”
“哈哈哈哈！”众鬼又一次笑了出声。
眼见推辞不过，我只得硬着头皮大大方方走上前去，经过众鬼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疑惑地望着我，不断听到他们口中发出“嗯？”或者“咦？”之类的声音。
我知道，再过一会儿，我就要被认出来不是真正的粗嗓音了。
到了石桌前，肥头鬼割下一块重约二斤的肉块递了过来，“给。”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我这个“粗嗓子”还要粗，我痛快接过来，道了声谢。
“多谢兄弟！”
“什么？你叫他什么？”
坐在石桌后的大王立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