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王并没有这么做，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整个校场一片安静，现场众将士还是一脸迷惑，不知道这位郓王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因为，此时金军兵临城下，大敌当前我不想杀人……更因为，在大营门口我看到了她们！”
说着，赵楷伸手指向了被带到台上的几位大娘。
台下的将士们一阵骚动，发出来一阵嗡嗡声音，一些士兵们顿时一阵不安，莫非……
大王要问责于她们？！
“我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们住在哪里，但……”
“我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你们的每一个人在她们眼中，都像是她们家里的儿子、兄弟……”
“因为，今年年初的时候，她们曾经亲自缝好衣裳，穿到家里儿郎的身上，含着泪把他们送到了战场上……”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家里的好儿郎，是一个母亲的儿子，是一个丈夫，甚至还有人是一个父亲……”
这一刻，全军将士有人红了眼睛，有人甚至忍不住抬起了手，擦了擦眼角……
“你们都想家，都想家里的父母妻儿，但你们今天站在了这里……是因为，这东京城墙后面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家，若金军攻破城门，你们每个人包括本统领都将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甚至会被金人掳走，迁到寒冷野蛮的北方！在那里，我们每个人成为奴隶，你们知道什么是奴隶吗？！”
“你们家中或邻居肯定有人养狗吧？狗摇一摇尾巴，你们就会给狗点骨头吃……但在金国，奴隶却连张口求点吃的都不敢，主人高兴了就给你一块骨头，不高兴了就踹你一脚！”
“活得猪狗不如！这就是奴隶！”
听到这里，全军将士全都忍不住加重了呼吸，脸上开始浮现出了愤怒的神色……
“现在，本统领问你们……你们想成为金国的奴隶吗？”
“不想！”
声音稀稀拉拉，有人大声，有人小声。
“什么？我听不见你们说的话……”
“不想！！！”
“再大声一点！！！”赵楷怒吼一声！
“不想！！！！！”
“保家卫国，死战不退！”
“保家卫国！死战不退！！！”
在赵楷的引导下，城南这一军营校场上近万人的怒吼声响彻了小半个东京城，住在附近的百姓们纷纷从家里出来，往这个方向看来，城墙上的轮值驻守的将士们也忍不住回头……
别说他们了，就连城外的金军大营也被惊动了，营中的将士们瞬间起身，来不及穿好衣服抄起家伙就冲出了营帐，整个营盘顿时陷入一阵喧哗和混乱中，有好几个地方甚至都发生了小范围的营啸！
在古时候行军打仗过程中，反而是老兵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就像三国时期的姜维，麾下的兵马那可是连年征战，都是沙场老兵，可却在营啸中全军崩溃乃至将他这个主帅都弄死了……
也就是现在的金军足够精锐，将士反应足够迅速，立刻调遣精锐镇压住了那几处营啸，这才让营盘重新平稳下来。
完颜宗翰：草泥马大晚上的不睡觉，鬼叫什么？信不信劳资明天干死你们……
嗯，此时这位城南金军大营的主帅在帅营中，一脸阴沉地听取下面的汇报，但听到他们营中居然因此有了三四百人的死伤，那老脸上更是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混账！”
“大帅！”
刚刚镇压了营啸的士兵，身上染了血的完颜斡离不气得走了出来，大喝道：“下令吧！卑职愿意带人举着火把连夜攻城，拿下城墙，然后把那些鬼叫的宋狗脑袋拧下来……”
“不可！”
时立爱等军中的文臣谋士立刻站出来制止，“此时军中历经营啸，人心不稳，若这个时候还强行夜战，必然讨不了好，同时还会因此打击我军士气！”
“斡离不！”
“卑职在！”
“派哨骑去探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
“其他人立刻回去整顿各部，安稳军心！对了……宋人狡诈，很有可能会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偷营，传令各部，务必加强哨岗警戒，若宋军来偷袭必定要让其有来无回！”
“是！”
……
这一夜，城南金军大营小范围的营啸，整得宗翰这一路的人马整夜都好多人都睡不着，哪怕是神经粗大的老油条们也要抱着兵器才能安然入睡……
宋军这突然的夜呼，差点造成金兵军营营啸崩盘，极有可能是在谋划什么，如此狡诈阴险的一招必然还有后手。
因此，金军的将领们笃定了宋兵十有八九在这一夜会过来偷营，所以也都是几乎一夜没睡，就等着宋军送上门来，然而……
他们等啊等。
等啊……等等！天亮了？
居然没来？！
靴子落地，宋军没有趁机偷营。
不过，大营中倒是在天微明时，发现了几根插在营盘门前、营内的巨大弩箭，也就是四五根，没有伤到人。
士兵们发现时，还从弩箭上面发现了上面还有一张帛纸，上面还写着什么的样子，便立刻呈交了上去。
很快，宋军以弩箭送过来的信出现在帅营中的完颜宗翰面前。
“诸位也都看看吧，宋军这是什么意思……”
完颜宗翰麾下的完颜希尹、完颜银术可、完颜斡离不、时立爱等众将士也都看完了信，嗯，上面言之凿凿地写着今夜宋军将突袭金军大营，特来知会一下云云。
“哈哈哈……”
完颜银术可仰头大笑，这位金军中威名赫赫的猛将脸上满是饶有兴致，“这信上署名的郓王楷……有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时立爱立刻站了出来，拱手作揖道：“郓王赵楷，是当今大宋皇帝的兄弟，据说此人文采斐然，又通晓琴棋书画，深得大宋太上皇的喜欢……从这封信的内容来看，可能目前大宋东京城的城防是这位郓王在统领，不过，倒是从未听闻此人有军事上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