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漓有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
可偏偏这又没有让她感觉到危险…
那个人会是谁？
难道…跟她身世有关？
她想不出答案，又或者说在知道那个人之前，她不敢贸然下结论。
凤漓现在最大的底牌就是自己的一身医术。
当然了，也还有毒。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给皇上下毒，可这样一来她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说要将冷宫里的人带走了。
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确是不可能！
除非！暴露一些自己的秘密！
她在赌！
赌她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则的话，她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危险。
这三日，凤漓她不再跟之前一样每日都去冷宫给她们送吃的东西，她要让她们知道，现在除了她凤漓，她们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这也算是在交易之前给她的警告。
这三日，她白天依然还是御书房伺候，只是她也发现裴容之每日都会到御书房来，有时候皇上遣退御书房所有的人，有时候会留她在御前伺候。
她发现，裴容之的眼神越来越多地落在她的身上。
不是审视，也不是探究。
那眼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尤为熟悉。
再一次，裴容之那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凤漓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
晚上盯着她的那个人！
是裴容之！
竟然是裴容之！
凤漓完全不敢相信，她知道裴容之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可她从来都不知道裴容之的身手竟是好到了这个地步。
在她的面前都可以隐藏得那么好。
她现在甚至怀疑之前自己之所以会感受到那样的目光，根本就是裴容之故意让她感觉到的。
心中有了答案，凤漓决定再一次求证。
在裴容之又一次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抬头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裴容之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那感觉，仿佛就像是已经等待着她看向他已经许久一般。
甚至！裴容之还浅浅地勾起了唇角。
微不可见，可凤漓就是捕捉到了。
这一眼的对视，凤漓确定了晚上的那个人就是裴容之，而裴容之也确定了眼前的所谓的潘女使就是凤漓！
即便是在这御书房，上面还坐着皇帝，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也变得微妙起来。
这种微妙还影响到了皇帝。
他皱眉看向裴容之，刚才他其实已经发现了，裴容之的眼神落下的位置是在自己身后的角落。
那里站着的是潘女使。
可当皇上看向裴容之的时候，裴容之的眼神却又找不出任何的问题。
“来人，赐座！”
几个太监急忙抬着椅子走到裴容之身边。
随后又听到皇帝道，“潘女使，为裴大人上茶！”
凤漓躬身，“是，皇上。”
躬身退去暖阁，凤漓努力地回想着前世裴容之喜欢的茶，然后泡上端了出去。
“裴大人，请用茶。”
凤漓神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破绽。
裴容之也是如常，疏离淡漠。
皇上根本就看不出两人有任何的异样。
可他却不知道，凤漓趁着上茶的功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今晚希望有人能现身！”
裴容之听得清楚，面上却丝毫不显。
就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等到凤漓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裴容之缓缓端起茶杯，浅抿。
如果说刚才凤漓跟他说的那句话已经让他的猜想毫无悬念了，那么现在这杯茶就是让他心念微动了。
皇上这御膳房暖阁的茶叶有很多种，以往他来上的都是皇上自己常常喝的大红袍，可现在他手上这一杯，却是碧螺春。
是他平日在府上喝的。
也是他最喜欢的。
他不喜欢大红袍的浓郁，他更喜欢清香淡雅。
这次，裴容之脸上的笑容便不再是那种微不可查的淡笑，饮茶时也不像以往那样只是随意的喝上一两口。
而是在皇上说话时，时不时地都会端起来浅浅抿上一小口。
可这个动作，看在皇上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以往他听到不爱听的话，或者是遇到不想处理的事情，他便是这样，以饮茶带过。
今日裴容之也是这般……
“裴爱卿，朕方才说的你可有什么想法？”
裴容之又是一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而后才抬眸看向皇上，“皇上方才说了什么？”
！！！
御书房内，一个接着一个地震惊着。
在御书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甚至包括凤漓，都被裴容之刚刚这句话给震惊了。
这话，真的没有挑衅的意思吗？
他竟然敢这样对着皇上说话……
不用看就知道皇上现在的脸色绝对难看到了极致。
太监和宫女们只能将自己的头低了又低，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皇上迁怒他们。
皇上的心情，的确也是跟他们揣测的差不多。
裴容之这样的态度让他再也绷不住了，沉着一张脸看向裴容之，天子的威严显露无疑。
“裴容之！你敢藐视朕！”
天子之怒，有雷霆之势。
可这些，都只是针对其他人，裴容之丝毫就不将这些放在眼里。
即便是皇上已经发怒，裴容之却还是如先前那般自若。
“皇上息怒，臣方才只是在想祖父的身体，有些失神。”
口中说着息怒，可他在说息怒两个字的时候，咬得尤其的重。
后面的那些话说完，他更是直视了皇帝。
“臣亲缘单薄，祖父乃是臣唯一亲近的人了，这些年祖父一直居于寮州，眼下身体抱恙，皇上认为臣可要前去探望？”
皇上对他的牵制，从来都是无声的。
他们心里都清楚，可从来就没有人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
今日，裴容之将其打破了。
皇上搭在扶手上的双手骤然一紧，眸光紧紧锁住裴容之。
可还不等他开口，裴容之便又道，“皇上以仁孝治天下，臣相信皇上能理解臣之心。”
一句一句，裴容之这些话，已经将皇上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他知道，今日自己要么同意让他去寮州。
要么……将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