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不敢。
他几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果然，没多久，顾雁行的电话就打来了。
不出意外，他又听见裴衍的哭声了。
狗比顾雁行！
找死！
但很快，哭声就消失了，裴衍似乎被人抱走了一般，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
顾雁行散漫的声音响起道：“让我儿子也吱个声？”
裴衡深吸了一口气道：“顾雁行，你他娘的可真是好样的！”
“咱彼此彼此。”
小北听到顾雁行的名字，立即大喊道：“爸爸我快死了！赶紧救我！他们虐待我，不给我饭吃，不给我衣服穿，我快饿死了呜呜！”
顾雁行闻言，眉头微撅道：“裴衡！！你他妈这是虐待儿童！”
裴衡冷笑道：“又如何？”
“很好，今天起你儿子就别想进食了！要饿就一起挨饿！”
“你敢！”
“我没什么不敢的！总归一两顿不吃也饿不死！”
“顾雁行你他妈的！”
“要么今晚换回来，要么，小崽子们一起挨饿！”
“明天！”
“明天也行，但你他妈的再不给我儿子吃的，你儿子今晚也没得吃！还有衣服！你不让我儿子穿暖，我就给你儿子冲冷水澡！
这个天气，你懂的。”
“顾雁行你他妈是不是忘了你是干什么的了？”
“呵，我正是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所以才对你儿子这般仁慈的！但是裴衡，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裴衡语气嘲讽道：“又不是你亲生的。”
“职责所在！”
裴衡正欲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裴衍的哭声又开始了。
“呜哇……好冷，我不要洗澡澡！冷！呜呜……”
“顾雁行你他妈的给我停下来！”
“应，还是不应！”
“说了明天！”
“吃的喝的穿的，马上给我儿子备好！立刻，马上！”
“呜呜……冷，爸爸救我……阿衍冷。”
裴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淋浴生，整个人都暴躁了。
“顾雁行！！你他妈给我停下来，老子全都给他准备！”
“我不听你说，我要听小崽子自己说！”
裴衡立即吩咐人给小北准备了吃的喝的穿的。
小北一声不吭的穿上衣服，然后大口啃面包，喝水。
他怕电话挂断后，这些东西就被收回去了。
吃到肚子里，喝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裴衡催促他道：“说话！”
小北就是不说。
他要吃完了再开口。
他就知道养父不会不管他的。
可这是裴衍他爹第一次当他面接电话，之前他都不知道。
原来养父没有不管他，他只是在用这种办法，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他可真聪明。
吃饱喝足的小北，在裴衡的怒视下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我吃饱了！”
裴衡冷声道：“满意了吗！”
顾雁行淡淡道：“告诉他，明天用裴衍换他回家。”
裴衡忍耐着复述了一遍。
小北开心的道：“我明天就能回家了吗！”
顾雁行：“告诉他，是的，让他今晚乖乖睡觉。”
小北回了声好。
然后内心，终于安宁了下来。
但他还不忘大声告状道：“裴衍他爹说今晚我不告诉他，他就要杀了我！”
顾雁行淡淡道：“告诉他，你不敢。”
裴衡：“……”老子他妈的不是传话筒！！
可随即，裴衍的哭声再次响起。
艹！！
顾雁行这个狗东西给他等着！
明明最开始是他掌控主动权的，小北在他手中，顾雁行不得不被动行事。
可这厮就是有扭转局势的本事。
分分钟将他拿捏死了。
明知道以他们的身份不会去对小孩子下手，可裴衡却不敢赌。
若有万一呢？
若他们只是秉着不弄死阿衍，却让他吃些裤头的原则呢？
无疑，没有哪个父亲是希望自己年幼的儿子遭半点罪的。
若不是因为如此，裴衡何至于被顾雁行给轻易拿捏上了。
可。
他的目标是鬼叔的遗产！
不达目的并不想罢休的裴衡，这会儿看向小北的眸色不由一沉。
今晚他无论如何，也要将鬼叔的遗产从这孩子嘴中抠出来！
经过这几天的逼问，他比谁都清楚这孩子有多倔。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吧。
只是，小北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眸中露出无所畏惧的光芒之时，裴衡又有些犹豫了。
明显，这小崽子诡异过头了。
他似乎真的不怕死。
“你想对我说什么？”小北甚至主动开口看着他道。
裴衡声音冷漠的道：“你就真不怕我杀了你？”
“怕的……但我比谁都清楚，我爹留给我的东西，是我能够顺利长大成人的保障，若我说了，我可能还能继续活下去，但我会活不好，那还不如不活了。”
“顾雁行他们夫妻二人都是正派的人，不会因为你没有这些东西，就对你弃之余不顾。”
“我爹说这个世上什么都能赌，唯独不要赌人性。”
裴衡诧异了。
他甚至不明白，鬼叔是用什么方式将他教导出来的。
那双漆黑的眼眸，仿若什么都能看明白一般。
“他们不一样。”
小北摇头道：“就是因为他们不一样，我才没有选择离开他们的，我去海城后，有我爹的旧部找到我，想带我走，我没走。”
“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反正……我若死了，能为我报仇的人，不止我养父养母，还有别人！”
裴衡直接被气乐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保命！”
“呵……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
小北在模仿人。
模仿顾雁行，平日里跟人说话时候的冷静。
他不确定这样有用吗，但明显，裴衍他爹这会儿已经不敢小看他了。
他硬着头皮道：“反正我不怕死！你要虐待我，养父也不会放过裴衍的！”
兔崽子骨头倒是硬！
裴衡沉着脸道：“那么，若我压根就不在乎裴衍死活呢？”
五岁的孩子，就算再早慧，也看不清大人的本质。
裴衡在试探他。
果然，小北闻言愣住了。
但很快，他就撇嘴道：“我一个坏蛋的儿子，他们都愿意养我，对我好……更何况裴衍是你亲生的，你少诓我！我爹说过，缅北的人之所以什么坏事都敢干就是为了钱。
为了子孙后代的安逸！
他本来早就该隐退了，就是因为我这个儿子，才会继续设局拼搏为我争取的！
你们也都一样！
裴衍是你儿子，你在这逼问我，要我爹的遗产，也是为了你儿子，你们裴家也很有钱，早就够你这辈子花了！
可你还是不知足，想要更多的钱，就是因为裴衍！
你跟我爹一样，觉得给自己的孩子多少都不够！
我什么都懂的，你休想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