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导金属，次元石，冷铀……”罗曼抬起了头，这魔法塔上需要的材料他有些根本就没听说过，收集材料就是个难题，别说建造了。
“造价的确很昂贵，但我相信您能克服困难。”维罗妮卡正在窗台上摆弄一只蜥蜴，准确地说，是蜥蜴的尸体。
罗曼看着桌面上的五十三张图纸，“每个魔法塔的作用范围是多少？”
“投入的魔力越大，作用距离就越远，理论上，大陆两极的魔法塔都可以进行通讯。”维罗妮卡让蜥蜴死尸爬到了墙上，“魔法塔能在亚空间里建立起一个稳定的通道。”
罗曼看向那只蜥蜴，刚见面的时候，维罗妮卡不是很排斥死灵术吗？怎么自己倒研究起来了。
“您能帮我个忙吗？”维罗妮卡忽然抬起了头，她的身体似乎更虚弱了，脸上几乎没了生气，就连眸子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什么忙？”罗曼小心地把图纸摞在一起，放进了牛皮袋里。
维罗妮卡洗了洗手，“今天不是有战事吗？我需要几具尸体，最好是新鲜点的。”
“今天牺牲了十来个民兵，还有两个农民，尸体刚刚埋进土里，但你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实验。”罗曼皱了皱眉。“影响不好，他们会有意见。”
维罗妮卡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很在乎这些子民呢。”
“我的确在乎他们，但我不能在乎每一个具体的人，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人的利益是冲突的，资源是有限的。我只能从整体考虑，农民现在一星期工作六天半，四个月后我们才有粮食吃。”罗曼也有些无奈，“等以后生产力提上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由我做独裁，法兰就能成为幸福的乐土。”
“您还真是勇于表达自己的主张。”维罗妮卡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虽然我相信您既有能力又有远见，但我不相信什么幸福的乐土，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出现过这样的国家，以后也不会有。”
“那我也尽力了，没有也没办法。”罗曼岔开了话题，“这样吧，我给你在黑石堡附近搭一间屋子，你就在那里做实验。”
维罗妮卡点了点头，“多谢。”
“还有，你的脸色未免也太差了。”罗曼顿了顿，“注意休息，不是还有仇要报吗？”
“我知道，可我就是睡不着。”维罗妮卡突然脸色痛苦地低下头，如瀑般的长发落了下来，“接受母亲的记忆以后，我的思维就一直很混乱……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不是我？”
“你什么意思？”罗曼有些呆住了，今天女仆向他汇报时，也说了维罗妮卡会有自言自语的古怪行为。
“我感觉，母亲好像还活着……”维罗妮卡犹豫着看向罗曼的眼睛，紫眸中闪烁着泪光，“这不可能，对吧？”
“也许只是她施法出了错误，毕竟当时境况危急。”罗曼走到她的身边安慰道：“这种法术很危险，记忆融合的过程出现差错是难免的。”
其实罗曼心中早就有了疑问，维罗妮卡的母亲为什么非要选择用危险的夺魂术？明明有更多安全的魔法可以传承知识。
她该不会真的想借尸还魂吧？对自己的女儿动手，这未免也太……罗曼看向一脸无助的维罗妮卡。
不管怎么样，维罗妮卡的性格确实有些古怪，上一秒还非常坚毅，下一秒钟却又格外柔弱。
这种疯疯癫癫的分裂行为在她没有吸收母亲的记忆前就有些苗头，现在简直是愈演愈烈了。
可要是挑明了说出来，维罗妮卡估计会立即崩溃，毕竟她生活的重心都在父母身上。
可要是不说，就这样任其发展下去，只怕维罗妮卡会彻底疯掉，甚至被替换成她母亲的人格。
“你先暂停自己的研究。”罗曼轻轻握住了她瘦弱冰冷的手掌，“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尽量不要回忆过去，也不要想自己的母亲。”
“因为夺魂术失误了？”维罗妮卡的睫毛颤抖了几下。
“对。”罗曼点了点头，“等你能主导自己的思想和记忆的时候，应该就没问题了。”
维罗妮卡绝望地摇了摇头，“可是我做不到。”
“那是因为你太爱自己的父母了，你应该去找些其他热爱的事物。”罗曼微笑着说道。
精灵的寿命约有5000岁，身体和心灵的发育都比人类慢些，虽然维罗妮卡已经十八岁了，但这在精灵社会还远远算不上成年。
这也是她如此依赖父母的原因。
“比如？”维罗妮卡擦了擦微红的眼角。
“你就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吗？音乐？美术？”罗曼挠了挠头，精灵不是很爱折腾艺术吗？
维罗妮卡沉默着看着他。
“好吧。”罗曼现在颇为头疼，这到底怎么做才能帮她啊？
难不成又要用那招？
“陛下，劳您费心了。”维罗妮卡小心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掌，“我……”
“你去当女仆吧。”罗曼拍了拍维罗妮卡的肩膀，“立刻去女仆长那里报道，只要让自己忙碌起来，什么烦恼都会消失的。”
维罗妮卡呆滞地看着罗曼，“我……当女仆？”
对于这个怪异的要求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她毕竟是精灵贵族出身，从来只有别人伺候她的份。
“对，就是当女仆。”罗曼越想越觉得靠谱。“劳动最能改造人，体力劳动也最能放空思想，当你每天天不亮就早起洗衣服的时候，每天灰头土脸忙着做饭的时候，每天忙前忙后扫地拖地的时候，刚刚找到空隙休息下又被女仆长呼来喝去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维罗妮卡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道：“我会恨你。”
“恨我就对了，说明你既找清了主要矛盾，又没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罗曼欣慰地点了点头，“快去吧，提前告诉你一声，女仆长可是很严厉的，千万不要惹她生气。还有，黑石堡暂时不发薪水，这写在了临时法条上，不要觉得受委屈。”
“嗯。”维罗妮卡不知所措地走出了门外。
自己真的能当女仆吗？不对，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自己为什么要当女仆啊？
她总感觉有些不太对，但又觉得罗曼说得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