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林子阳便懂了。
他一一汇报道，“我早上陪杨小姐去做了检查，情况跟昨天的差不多。医生那边订的手术时间是下午四点。在推着杨小姐出来时，我接到了公司那边的电话，有一份文件需要急处理，我就赶回公司了……”
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音。
他甚至不敢抬头与程起对视。
毕竟，这也算是他的玩忽职守了。
一开始，程总交代了，要避免杨小姐跟程家的人碰面。
他之所以放心回公司处理事，是因为他觉得杨小姐听懂了她的暗示。
如今看来，杨小姐这算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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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很是疑惑。
杨小姐没有回病房，却在楼下的花园里，与程子轩待在一起……
这算哪门子事啊
若是程总知道了……
林子阳想到这点，浑身打了个冷颤。
程起问，声音有些冷，“她人呢？”
林子阳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如实的答道，“在楼下的花园里。”
他想了想，还是追加了一句，“和大程总在一起。”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希望能替自己争取个最宽大处理。
好巧不巧，顺着这个窗户，可以看到楼下花园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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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起站在了窗边，低眸看着花园里的那一幕。
也不是时不时风太大了，杨初夏的眼睛进了沙子。
她试图用手将沙子也揉出来。
由于她专注着自己手里的动作，并没有看见程子轩的举动。
程子轩见状，二话不说半蹲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撑着她的眼睛，往她的眼里吹气。
他的动作太过于突然了，杨初夏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想要伸手去推开他时，程子轩已经站起身了，低头与她对视，模样如常，翩翩公子的气度，“怎么样？好点了吗？”
“……”
若是杨初夏这个时候说点什么，反倒显得她小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道，“好多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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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杨初夏想着无数个理由，想让程子轩离开。
但都宛如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
眼看着就要进手术室了，若是出来后被推进病房，那就穿帮了。
她急中生计，拿出了手机，假装在屏幕上摁了几下，再次抬起头时，她说，“学长，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我通知了我朋友，她待会就会赶回来了。”
还没等程子轩说什么，杨初夏又说道，“今天谢谢你。”
杨初夏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虽然是局麻，但由于昨晚后半夜没有入睡，迷迷糊糊间，她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李琦醒了过来，少年在球场上奔跑着，浑身洋溢着该有的青春气息。
而画面一转，鸟语花香，一个院子里，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踉踉跄跄地朝着程起扑来，抱住了他的大腿，牙牙学语，“粑粑，灰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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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起弯腰，抱起了她，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是飞飞。”
小女孩手舞足蹈的，“灰灰——灰灰——”
程起无奈的道，但那双眼里，是幸福的，“你啊。”
他将小女孩举高，让她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小女孩很是兴奋地张开了手，“灰灰——灰灰——”
而就在这时，屋里走出来了一个女人，她朝着不远处的程起开口道，“你们父女俩，别闹了，快进来，洗手吃饭了。”
“走罗，吃饭去罗。”
程起抱着小女孩走回了屋内。
悬空在半空中的杨初夏没能看清那张脸，她急得跟着飘了进去。
女人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她看清了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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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女朋友，是那个唤他三哥的那个女孩。
他们结了婚，有了孩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
病房里——
林子阳也不知是多少次将杨初夏的主治医生抓过来了。
程起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过了麻醉就能醒过来？”
已经距离杨初夏推出手术室过去了五个小时了，但她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那睡颜安静，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医生再一次为杨初夏检查了一遍，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程三少，这位小姐的生命体征一切都是正常的，你不用担心。可能是她的身体底子弱，自我恢复的时间要慢点……”
程起薄唇轻启，声音冷得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我个准确的时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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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起处在于一种情绪极其不稳定的状态。
那名医生有苦不敢言。
他上辈子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他这辈子承受这一切。
“这个，程三少……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给这位小姐安排一个脑电波检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最迟明天，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什么叫有意外？”程起嗓音冷冽，“一个脚部手术，能有什么意外？”
主治医生差点都给他下跪了，“我说错了，没意外，没意外，明天之前一定能醒！”
就这样，杨初夏被推去做了一个脑电波检查，检查结果是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显示一切正常。
林子阳看着这一切，只能默默的祈祷着杨初夏赶紧醒过来。
否则，遭殃的就不止是她的主治医生了。